我死死地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摩挲,像是这样就能把眼前这荒谬的一切抹除。照片里,时宴京身着那套我亲手为他挑选的黑色高定西装,本该笔挺整洁的膝盖处沾满了尘土,可他的脊背却挺得笔直,每一步叩首都带着一种决绝。
第八十一个台阶上,那滩暗红的血迹格外刺眼,像一朵盛开的扭曲的红梅,在洁白的汉白玉石砖上肆意洇散。我的视线模糊了,耳边只剩下窗外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在我逐渐冰冷的心上。
今天本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提前一个月就订好了那家他最爱去的顶楼餐厅,还精心挑选了一条他曾夸赞过的小礼裙。从傍晚六点等到十点,我看着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少,烛光逐渐摇曳,等来的却只有管家匆匆赶来,递上的这封匿名信封。
“夫人,这是刚刚有人送到门口的,说务必让您亲自打开。” 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他向来是个沉稳的人,可此刻,我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里的不寻常。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一叠照片滑落出来,最上面的这张,便是时宴京在长生佛前的虔诚模样。他低垂的眉眼间,满是我从未见过的悲戚与虔诚,那个在董事会上能单手捏碎打火机,杀伐果断、令对手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却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锋芒,只剩满心的虔诚与悲怆。
我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他的脸,三个月前的那个深夜,他满身疲惫地回到家,衬衫上沾染的那缕檀香,我曾以为是公司新换的香薰,原来是佛堂的烟火气。那时的我,还满心欢喜地为他泡好醒酒茶,絮絮叨叨地和他分享着一天的琐碎日常,却没注意到他眼底的倦意下,藏着的是为另一个人忧心忡忡。
“阿京,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公司又有麻烦事了吗?” 我还记得自己笑着问他,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他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便径直走进浴室。等他出来时,那缕檀香似乎淡了些,可我却没有深究,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像是在为我的这场荒唐婚姻奏响丧钟。我忽然想起,这些年他虽对我也算体贴,可每到一些特殊的日子,他总会莫名忙碌起来,不是加班就是出差。曾经我以为他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未来在拼命打拼,如今看来,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手机屏幕因为我的泪水变得模糊不清,我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像是要把这些天来的委屈、疑惑都一并抹去。我不明白,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那个对外宣称我是他唯一软肋的男人,为何会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白月光,在这长生佛前如此虔诚地叩首祈福。
直到这一刻,我才后知后觉,原来我这个时太太,不过是他用来保护白月光的一个幌子,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工具。
回到卧室,我坐在梳妆台前,灯光昏黄,映着我失魂落魄的脸。无名指上的婚戒硌得生疼,我下意识地去摘,却发现它紧紧箍在指根,像个冰冷的镣铐,诉说着这场婚姻的荒诞。
费了好大劲,我才把它褪下来,放在手心里。铂金戒圈内侧,刻着的 “X.Y” 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双嘲讽的眼睛。曾经,我以为这是时宴京为我和他的爱情专属定制的秘密符号,可如今才知道,那是他白月光苏晓雨英文名的缩写。这枚婚戒,从一开始,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我却像个傻子,戴着它,做了三年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