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图书馆的午后
市立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将初秋的阳光切割成菱形碎片，洒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林默站在文学区第三排书架前，指尖划过《百年孤独》泛黄的书脊——这本马尔克斯的代表作已经在这里待了十五年，书脊上还留着前任图书管理员用铅笔标注的"1986.3.15"。空气里浮动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气，形成一种属于时光的味道。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第三根手指上有道浅褐色的疤痕，是大学时帮晓语搬书被铁架划伤的。每当整理旧书时，这道疤痕就会隐隐发痒，像某种遥远的回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先是轻微的嗡鸣，接着变得固执。林默掏出来时，屏幕上已经跳出"晓语"两个字，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微信图标。他的拇指在玻璃屏上停顿了半秒，指腹的温度让"晓语"两个字微微模糊。
"下周六我结婚，一定要来呀！[婚礼请柬.jpg]"
消息后面跟着的金色请柬图案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林默走到阅览区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手机平放在橡木桌面上。桌面被 generations of readers 的手肘磨出光滑的包浆，映出他模糊的倒影——头发比大学时长了些，眼角有了细微的纹路，但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闪躲。
他的目光越过一排排高耸的书架，落在借阅台后面那个贴满便利贴的铁皮盒上。那是个深蓝色的饼干盒，边角已经磕碰得掉了漆，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待整理书单"。只有林默知道，盒子里装着的不是书单，而是八年时光里所有未曾投递的心事。便利贴上的字迹从青涩到成熟，记录着"晓语借《小王子》""晓语说喜欢村上春树""晓语今天穿了蓝色衬衫"。
手机屏幕突然暗下去，像一块熄灭的炭火。林默看着自己模糊的脸映在黑色玻璃上，记忆突然被风吹动——那是大学毕业那天，晓语也是这样站在图书馆门口，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说"林默，以后常联系啊"，声音里带着毕业季特有的微醺。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屏幕上自己的倒影，像在抚摸一个易碎的梦。借阅台旁的老式挂钟敲响了下午三点，黄铜钟摆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荡开涟漪。林默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叶子旋转着落下，贴在玻璃上，像一枚迟到的邮票。
第二章：初遇的鹅黄裙
记忆像被雨水浸泡过的宣纸，在林默眼前缓缓铺展开来。那是大二的《西方文学史》公开课，阶梯教室里挤满了不同专业的学生，空气里漂浮着粉笔灰和青春期特有的汗水味道。九月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图案，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林默坐在第五排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笔记本还是空白的。他喜欢这个位置，既可以看清黑板，又能随时望向窗外的香樟树。那天的香樟树叶绿得发亮，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像是在为即将结束的夏天唱挽歌。
"同学，不好意思，借支笔行吗？"
一个清清爽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像冰镇西瓜在玻璃碗里碰撞的脆响。林默转过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