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眼睛越睁越大,拿出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我却觉得后背发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无数只扭曲的手。“后来呢?”林宇追问,“她为什么要自杀?”
老板娘叹了口气,用抹布擦着桌上的汤汁:“还能为啥?被沈老爷逼婚呗。三小姐有个心上人,是镇上教书的先生,可沈老爷嫌人家穷,非要把她嫁给城里的盐商。婚期前一天晚上,她就……”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摇着头走开了,嘴里念叨着“造孽啊”。
等我们出发时,镇上的灯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只有几家窗户还透着微弱的光,想必是还没睡的老人在祈祷平安。通往古宅的路是条被荒草淹没的小径,月光把草叶上的露珠照得像碎钻,走在上面能听到“沙沙”的声响,仿佛身后有人跟着。
“你听,”林宇突然停下脚步,举起录音笔,“有哭声。”
我屏住呼吸,果然听到一阵极轻的呜咽声,顺着风从坡上飘下来,时断时续,像女人的啜泣,又像某种动物的哀鸣。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握紧了口袋里的护身符——那是奶奶给的,据说能驱邪避灾。“可能是风声吧,”我强作镇定,“荒山里常有奇怪的声音。”
林宇却摇了摇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不对,这声音有规律,像是……有人在哭。”他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那座越来越近的古宅。
古宅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青砖黛瓦的飞檐翘角直指夜空,墙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两扇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锈在月光下泛着青绿色的光,门楣上“沈府”两个字早已模糊不清,却依然透着一股阴森的威严。
风突然变大了,呜咽声也随之变得清晰。林宇深吸一口气,按下相机的录制键:“准备好了吗?我们进去。”他推开门的瞬间,“嘎吱”一声巨响划破夜空,惊得远处的树林里飞起一群夜鸟。
古宅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混杂着尘土和某种说不清的腥甜。月光从破损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墙上剥落的壁画隐约能看出是昔日繁华的景象。林宇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落满灰尘的桌椅、结着蛛网的匾额,还有墙角堆积如山的杂物。
“这地方至少有二十年没人来过了。”林宇用手指抹了一下桌面,指尖立刻沾满了厚厚的灰尘。他的相机快门不停地响动,记录着古宅里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嗒,嗒,嗒”,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走路,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和林宇同时僵住,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和摇曳的蛛网,什么都没有。
“你听到了吗?”我的声音有些发颤。林宇没有说话,只是举着相机对准走廊深处,镜头上的夜视灯发出微弱的红光。
“可能是老鼠吧。”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但我们都知道,那声音绝不是老鼠能发出来的。古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连风都停了,只剩下我们两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