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抬眼看他，安静地等待下文。
“表面看，”何欢皮指着菜，“冠冕堂皇，叫什么‘父母同意’、‘婚嫁习俗’，就像这菜名，听着挺像那么回事。” 他用筷子粗暴地扒开表面几片蔫掉的菜叶，露出底下黏糊糊、颜色可疑的糊状物，“但扒拉开来，里面是啥？全是馊的！馊的！本质上就是披着习俗外衣的人口买卖！”
他放下筷子，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跟法官、跟柏茯苓争辩这盘‘菜’好不好吃（习俗合不合理），那只会引火烧身，把自己也熏馊了！我们要做的，是证明两点！”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当事人张大娘，可能就是个眼瞎鼻塞的厨子！她做菜的时候，根本没闻出来这原材料（某些女孩）已经馊了（真不知道她们痴傻到无行为能力的程度）！第二，这盘菜里，有那么一两片菜叶子——”他指了指证明信的方向，
“看着是蔫吧了点（反应稍缓），但它还没馊透！它还能吃（女孩A可能有部分行为能力，能表达意愿）！只要我们能证明，张大娘在做这盘‘菜’的时候，是真心实意想把那片‘还能吃’的菜叶子做成一道正常的菜（以介绍正常婚姻为目的），而不是为了卖那堆馊肉（以出卖为目的），就能把这‘拐卖’的大帽子撕开一个口子！动摇它的根基！”
郁金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明白了。突破口在女孩A和那份村委会证明。但是，”她顿了顿，清澈的目光看向何欢皮，“何律，那个村主任张德贵，还有签名的那几个老人，恐怕不会轻易站出来为我们作证，推翻他们自己亲手开具的证明。他们更可能…矢口否认，或者含糊其辞。”
何欢皮闻言，不但没发愁，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狡黠、兴奋和一丝“搞事”光芒的笑容。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绝妙的恶作剧：
“山人自有妙计！这帮‘德高望重’的老狐狸，骨头再硬，也总有怕痒的地方，或者…馋肉的地方？”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点钱的动作，随即又坏笑着摇头，“不不不，文明人，要用文明的方法。明天，咱们就去会会这群‘定海神针’，给他们松松土，透透气！”
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张家沟的夜晚，寂静得有些诡异，只有几声零星的狗吠，像是黑暗深处的窃窃私语。何欢皮眼中跳动的火焰，却比桌上的油灯还要亮。
真正的“战役”，明天才正式开始。
三、法庭“癫”锋，神展开
县法院第三刑事审判庭。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椅、消毒水和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高高的审判席上，朱砂法官端坐着，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法袍庄重，眼神深邃如古井。他习惯性地用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紫檀木法槌柄，目光扫过下方泾渭分明的两方。
左边公诉席，柏茯苓像一尊精心校准过的冰雕。深灰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带结完美对称，皮鞋反射着冷硬的光。他面前的文件码放得像用标尺量过，神情冷峻，眼神锐利，仿佛法庭就是他绝对秩序的圣殿，不容丝毫亵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