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顾不上她的嘲讽,他惊恐地发现,刚才那一下,不仅没让腿消停,反而像是按下了某个狂暴的开关!大腿和小腿的肌肉群开始了更猛烈、更无序的抽搐和颤抖,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电流在皮下乱窜。膝盖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脚踝也软得像煮过的面条。别说跑了,连正常地、安全地往下走一步都成了奢望!
“不行……真不行……”靳寒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抱着冰冷的铁栏杆,像抱住了救命稻草,“凌飒……鸣子……我……我这腿……它有自己的想法!它不听使唤了!”
陈一鸣看着他惨白的脸和抖得快要出残影的双腿,咽了口唾沫:“寒哥……要不……我扶着你?”
“扶?”凌飒抱着手臂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靳寒的“惨状”,慢悠悠地说,“就他现在这抖法,你俩一起滚下去的可能性更大。”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我见过攻略上说,有些人下山腿抖得太厉害,可以……倒着走?据说能缓解一点膝盖压力?”
“倒……倒着走?”靳寒和陈一鸣同时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凌煞一脸“这很科学”的表情,指了指陡峭的台阶,“面朝来路,抓着栏杆,一步一步往下挪。重心靠后,膝盖压力小点。试试呗?总比滚下去强。”
靳寒看着那深不见底、陡峭得令人眩晕的石阶,再看看自己那两条造反的腿,绝望地发现,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了。悲愤、羞耻、无奈……各种情绪在胸腔里翻江倒海。
最终,生存的本能压倒了尊严。靳寒悲壮地、以一种近乎壮烈牺牲的姿态,缓缓地……转过了身。他面朝刚刚爬上来的方向,双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冰凉湿滑的铁栏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我……开始了……”他声音干涩,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
然后,在凌飒强忍笑意的注视下,在陈一鸣目瞪口呆的围观中,靳寒开始了他的“泰山倒行记”。
他先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条还在疯狂颤抖的腿,试探着向后探去,用脚尖摸索着下方台阶的边缘。找到着力点后,才敢把重心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移过去。脚掌落稳的瞬间,膝盖处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难以形容的酸软和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另一条腿跟上时,更是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芦苇,带动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摇晃。
“慢点!稳住!”陈一鸣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出声提醒。
凌飒则再次举起了手机,镜头精准地捕捉着靳寒这历史性的一刻:他背对着下山路,身体佝偻着死死抱着栏杆,两条腿以一种极其别扭、极其缓慢、同时伴随着高频剧烈颤抖的姿势,艰难地、一步一顿地向下挪动。那姿势,活像一只刚学会走路、还喝醉了酒的树懒,又像某种关节生锈、即将散架的古老机器人。
“靳大爷,”凌飒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透过手机镜头传来,“采访一下,您这‘倒行逆施’的感觉如何?您这腿,是不是已经进化成独立生命体了?看这抖动的节奏,挺有韵律感啊,永动机实锤了。”
靳寒此刻全部心神都用来对抗腿部的失控和维持身体的平衡,根本无暇回嘴。每一次向后挪动一小步,都是对意志力和体力的双重压榨。汗水再次从额头渗出,混杂着山间的寒气,冰冷地滑落。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带着颤音的控诉:“凌飒……你……你给我等着……删……删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