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的草鞋刚踩过恶狗岭最后一块发烫的黑石,鼻尖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不是人间花草的清香,也不是阴间常有的铁锈味,倒像是晒干的玉米粒混着松针的味道。他抬起头,顺着阴差僵硬的目光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灰蒙蒙的雾气里,赫然立着一座金光闪闪的山峰。那光芒不像阳间的太阳那样刺眼,而是暖融融的、带着点晃眼的金色,像谁把一整座山都裹进了晒透的银杏叶里。更奇的是山的形状,主峰圆圆的,两侧各伸出一道弯弯曲曲的山脊,顶端还竖着几块尖尖的岩石,活脱脱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正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打鸣呢。
“这就是金鸡山?”秦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生怕是恶狗岭的阴风把他吹得眼花了。他身上的道袍还沾着恶狗岭的黑泥,怀里揣着的桃木剑因为刚吓退三只恶犬,剑鞘上还留着几道牙印。
旁边的阴差连忙点头,铁链子“哗啦”响了一声。这阴差脸色青白,眼眶黑洞洞的,却总爱把腰间的铜铃擦得锃亮。“是!道长好眼力!这就是金鸡山。”他伸着干枯的手指往前指,“翻过这座山,山下有个野鬼村,住着些没主儿的孤魂。过了野鬼村是迷魂殿,穿过迷魂殿,就到酆都城的大门啦。”
秦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金鸡山的山脚下果然隐隐约约有片黑影,像是被谁打翻了墨汁。可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山,那金色的光芒里总透着点说不出的诡异。“你刚才说‘只是’?”他记得阴差的话里藏着话,“这金鸡山有问题?”
阴差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像是有水流过枯井。“是……是有些难过。好多魂魄走到这儿,就出问题了。”他往秦寒身后缩了缩,铁链子缠在了脚踝上,“比恶狗岭还要凶险三分。”
“凶险?”秦寒挑了挑眉,握紧了怀里的桃木剑。恶狗岭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些青面獠牙的恶犬拖着滴血的舌头,从黑雾里扑出来时,他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儿。要不是师父教的“驱狗咒”和桃木剑上的阳气镇住了它们,恐怕现在已经成了恶犬的点心。“难道这山上有比恶狗更厉害的东西?”
“比恶狗猛多了!”阴差的声音突然拔高,又赶紧压低,像是怕被什么听见,“是山上的金鸡!那些鸡……可不是凡间的家禽。”
秦寒正想问个究竟,一阵“咯咯咯”的叫声突然从山顶传下来。那声音清亮得很,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霸道,像是谁在耳边敲铜钟,震得他耳膜嗡嗡响。随着叫声,几片金色的羽毛慢悠悠地飘下来,落在他脚边。
他捡起一片羽毛,入手沉甸甸的,不像普通羽毛那样轻飘飘的。羽毛的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摸上去滑溜溜的,还带着点温热。更奇怪的是,羽毛上竟然有淡淡的花纹,仔细一看,像是用金线绣的小太阳图案。
“这就是金鸡的羽毛?”秦寒把羽毛举到眼前,阳光(如果阴间有阳光的话)透过羽毛,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阴差突然“嘶”了一声,往后退了一大步,铁链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道长快扔了!别碰!”他的声音都在发抖,“这羽毛沾不得!沾了就会被金鸡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