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了,手上全是针眼,两个吊瓶分别打在左右脚上。
那个时候的我不清楚为什么把针扎在脚上,只觉得我比其他人要幸福,因为我的双手可以自由活动。
后来才知道酮症酸中毒的或患者都有这种情况,在之后的住院的日子里,我见到了一位阿姨,全身被扎了一个包遍,连脖子都扎了好几次,可还是跑针。
那是我记忆很深第一次,比我自己躺在那里还要记忆清晰。
好多年都忘不掉,四十出头,就头发花白,身边没有一个家属陪伴的阿姨。
那时,我看着身边为我忙忙碌碌,收拾东西的妈妈,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高兴没多久,就又有新的问题。
两只脚都扎着针,上厕所就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妈妈身高比较小,一米五三的身体,在不影响脚上针的情况下,根本挪动不了我。
在我隔壁床住了一个老爷爷,他高血压头晕是他儿媳妇在照顾他。
那个阿姨是一个很好的人,见妈妈一个人搬不动我,就主动上前帮忙。
从住院一直都在吊水,刚开始我还躺的住,后来身体舒服点了,就总想要起来活动活动。
两天后,上厕所时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跑针了。
护士又给我重新扎针,可是扎了两次都不行,最后都拔掉,我就再也不让扎了。
我性子很执拗,从小到大虽然打了无数的小针和吊瓶,但每次只让扎两次。
如果两次扎不上,那我就开始奋力反抗,不愿再扎下去。
妈妈老说我坚强,每次打针都不哭,不像别的小孩子,看到针就吓跑了。
其实,我的记忆里,关于不用打针的记忆几乎没有,打针成了日常之后尤其是从小孩子开始,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医生见我实在不配合,看了我目前的血糖稳定,酮体0.5,还算恢复的比较快,就改了医嘱,给我停了吊水。
看我好了不少,隔壁床一直帮妈妈照顾我的阿姨,给了我一块大的白色橘子。
皮很厚,有点酸,还甜甜的,我很喜欢。
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什么大橘子,而是柚子。
一次生病,让我在医院住了14天。
十几天的工夫,五千多块的住院费,花光妈妈的积蓄。
出院后,妈妈在镇上找了一份工作,在超市里做导购。
2.
超市不管住的地方,妈妈带着我住到了二姨家。
二姨家有两个儿子,大表哥已经结婚了,二表哥还住在家里,房间不多,但比起在姥姥家宽敞多了。
我不再用睡在一米五三个人的床上,而是和在家一样,跟妈妈睡在一起,一张一米八的床上。
夏天被热的睡不着也不能开风扇,在二姨家房间里也有了小吊扇。
学校和妈妈上班的超市距离很近,骑电动车三分钟就到了。
早上妈妈骑电动车带着我和二表哥上学,下午接我们放学。
超市每天两班倒,有时候时间对不上,我们就走回去。
我在大姨家觉得还不错,可妈妈却越来越累。
每天都要早起做饭,晚上回来八九点钟,还要准备第二天早上的早饭。
二姨家有六口人,加上我和妈妈一共八个人,做饭洗衣全是妈妈一个人的。
晚上老师还要让家长批改作业,我有几次没有照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了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