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两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那索要眼睛的电子音,还在房间里阴魂不散地低语
第四章:养老院伪安全区
福安养老院。名字透着虚假的祥和。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覆盖着一切,却压不住那股更深层的、属于衰老和腐朽的酸败气息。陈默和林羽坐在充满廉价香薰味的接待室里,局促不安。林羽的脸色依旧苍白,眼下乌青浓重,昨夜彩信的恐怖画面和那萦绕不散的“给我眼”的低语,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脑海里。陈默则像一头受惊的困兽,布满血丝的眼睛神经质地扫视着周围——光洁的瓷砖地面、墙上俗气的风景画、推着药品车缓慢走过的护工……每一个角落都让他感觉那麻袋头套的阴影即将浮现。
“你们要找秦阿婆?”负责接待的护工是个中年女人,姓王,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精神状况不太好,时清醒时糊涂的。你们是……?”
“我们是……她远房亲戚的孩子,替家里长辈来看看她。”林羽抢在陈默之前开口,声音尽量平稳,手心却全是冷汗。她编造了一个拙劣但常见的借口。陈默沉默着,他现在的状态,开口只会更糟。
王护工审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尤其在形容枯槁、眼神涣散的陈默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唉,秦阿婆也怪可怜的。跟我来吧,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她认不认得你们都不一定。”
穿过长长的、光线惨白的走廊。两边房间的门大多敞着,传出电视机嘈杂的声响、老人含糊不清的呓语,还有压抑的咳嗽声。空气里混杂着药味、尿臊味和饭菜混合的奇怪气味。陈默感觉自己的神经绷到了极限,每一次拐角,每一次有老人浑浊的目光投来,都让他肌肉紧绷。
秦阿婆的房间在最里面。小小的单间,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住大半,光线昏暗。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的老妇人,蜷缩在一张旧藤椅上,背对着门,花白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褪了色的布娃娃,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娃娃的眼睛。
“秦阿婆,有人来看你了。”王护工提高音量,语气尽量温和。
藤椅上的身影一动不动。
林羽鼓起勇气,轻轻走上前:“秦…秦阿婆?您还记得《扶桑》那部电影吗?您在里面演过……”
“扶桑……” 老妇人干瘪的嘴唇突然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极其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她依旧背对着他们,抱着娃娃的手指抠得更用力了。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林羽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对,《扶桑》,您演扶桑嫂……”
“呵…呵…呵……” 一阵低沉、断续的、带着痰音的笑声从老妇人喉咙里挤出来,听得人毛骨悚然。她慢慢、慢慢地转过了藤椅。
那张脸比陈默想象的更加苍老和枯槁,皱纹深深刻进皮肉里,像干涸龟裂的土地。但那双眼睛——浑浊的、布满灰翳的眼珠,此刻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清醒和怨毒!完全不像一个痴呆老人!
她死死地盯着林羽,又缓缓移向陈默,那目光像冰冷的针,刺得两人皮肤生疼。怀里的布娃娃,一只塑料眼珠已经被她抠了下来,只剩下一个空洞的黑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