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指挥两个女人，一边热络地和记者对台词。
“...到时候就说，医生在产房以产妇性命做威胁，逼迫家属同意签字。”
“对对对，我们都是农村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生死面前，当然是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发现不对的？我老婆现在活得好好的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她生完都没死，生的时候怎么会死呢！”
猪精满脸横肉，笑得猥琐，把手里的台本递给满手花指甲的“张小妹”。
“二妹，你和他们说，你是护士，你嫂子的情况你清楚。”
“好嘞。”
张小妹从男人手里接过台本，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脸都乐开了花。
“哈哈哈，嫂子这种细节都告诉你啊？”
“什么细节，你嫂子还在床上躺着呢，我找人写的台词，花了我一千多呢。”
“这医院就是黑，附属产业都这么黑...”
张小妹笑了笑。
“行，放心吧哥，这事儿交给我，我保管让那群医生无处可逃！”
4.
林芸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却依然冷静地录下了张家人和记者提前对词的整个过程。
她向来冷静，就像邵阿姨一样。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妈终于给我打回了电话。
“喂，莹莹啊，妈妈还在医院呢，你和芸芸在家还好吧？”
“妈，我和芸芸来医院了。”
我妈浑身一僵。
“你们...知道了？”
她叹了一口气。
“算了，闹这么大，你们迟早会知道的。既然来了，就先上来吧，门口不安全。”
末了，她又补充道：
“上来的时候，给你邵阿姨带份水煎包，她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
买完煎包，我和林芸一起上了楼。
我妈一脸忧愁地靠在科室门口，邵阿姨在电脑前输着材料，满脸憔悴。
林芸快步跑了上去，搂着邵阿姨的脖子，满眼都是担心。
“妈妈没事。”
即便是在这种时刻，邵阿姨仍旧很温柔。
她放下手中的鼠标，拆开装着煎包的袋子，也将我招呼了过去。
“两个娃娃还没吃东西吧？来一起吃点。”
“从家里赶过来累不累呀，妈妈这里没事的，有点忙，等下你们自己在科室里待着，不要乱跑。”
“外面...不安全。”
这会儿我凑近了才发现，邵阿姨眼里，全是血丝。
林芸的眼一下红了。
就是再冷酷的人，听见邵阿姨这样的温声软语，都会忍不住落泪的。
“妈妈，到底怎么了啊，外面是群什么人呀？”
邵阿姨沉默了，我妈将我们拉到一边，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原来十天前，邵阿姨接诊了一台22岁的糖尿病高危产妇的手术。
术中产妇大出血，邵阿姨凭着专业知识和三十多年的临床经验，第一时间就确认了，是产前并发羊水栓塞。
如果不尽快干涉，产妇将必死无疑。
于是当即召集了包括产科、麻醉科、重症医学科、血液科、输血科、检验科等一切相关科室在内的优秀医生，调集全院血包，准备抢救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