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污泥的腥气，林薇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窒息感仿佛还扼在喉咙。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她下意识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才勉强缓过那阵濒死的错觉。
窗外的阳光刺得她眼眶发酸，蝉鸣透过纱窗滚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老式吊扇在天花板上吱呀作响，搅动着空气中沉闷的热气。她下意识摸向床头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日期让指尖骤然冰凉 ——7 月 12 日，距离那场淹没半个城市的末日暴雨，还有整整十天。
上一世的今天，她正蹲在出租屋的卫生间里，费力地疏通被头发堵住的下水道。卫生间狭小又阴暗，墙壁上的瓷砖掉了好几块，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劣质清洁剂的味道。男友张浩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发顶说：“薇薇，等这个月发工资，我们就换个带阳台的房子。” 那时她信了，像捧着救命稻草般珍惜着这句承诺，嘴角扬起的笑容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在新的房子里，阳台上种满了鲜花，阳光洒进来，温暖又明亮。直到洪水漫过三楼窗台，他将最后一块漂浮的木板推向白玲玲时，她才明白所谓的诺言不过是廉价的泡沫，一戳就破。
白玲玲尖利的笑声还在耳边回响：“林薇，你真是个傻子，他早就想甩了你了。你以为这套老破小是租来的？这是他准备跟我结婚的婚房！” 白玲玲当时穿着她新买的那条碎花连衣裙，那是她攒了一个月工资买的，还没舍得穿几次，就被白玲玲从衣柜里翻了出来。
冰冷的洪水灌进鼻腔，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林薇看见张浩搂着白玲玲爬上木板，白玲玲还回头冲她做了个得意的鬼脸，两人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窒息的痛苦中，她死死记住了那两张冷漠的脸，还有那深入骨髓的背叛。
“咔哒”，门锁转动的声音将林薇拽回现实。她迅速抹掉眼角的湿意，翻身下床时带倒了床边的塑料凳，发出 “哐当” 一声响。
“醒了？” 张浩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他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外套上沾染的烟味和酒气瞬间扩散开来，“我跟朋友通宵打牌，赢了点钱，晚上出去吃顿好的？”
林薇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胃里一阵翻涌。上一世，她就是被这种偶尔的 “大方” 迷惑，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她记得有一次，张浩也是这样，说赢了钱，带她去吃了顿火锅，她开心了好几天，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她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恨意：“不了，我今天得整理下东西，下午可能要出差。”
“出差？” 张浩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你那破工作还需要出差？”
“临时通知的，可能要去几天。” 林薇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时手指微微颤抖。柜门的合页早就坏了，拉开时发出刺耳的 “嘎吱” 声。她的东西不多，几件旧衣服，洗得发白，领口都有些变形了。一本翻烂的笔记本，上面记着她省吃俭用的账目，还有藏在最底下的银行卡 —— 那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五万块，也是她偷偷买房子的首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