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刃切开皮肉,刺穿内脏的感觉,原来并不像电影里演得那么干脆利落。那是一种黏腻的、带着锯齿般拉扯的剧痛,缓慢而深入地钻进赵逸的身体,最终钉死在他的心脏上。他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像一袋被戳破的沙子,沉重地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视线开始模糊,血色弥漫,耳中嗡鸣一片,盖过了仓库外隐约的雨声。
就在这片混沌的血色和嗡鸣即将吞噬他最后一点意识的瞬间,他看到了。
仓库那扇破旧铁门被推开一道缝隙,走廊昏黄的光线里,两个人影依偎着走了进来。林薇,他那结婚三年,温婉得如同春日湖水的妻子,此刻却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整个身子紧紧贴着徐峰——他最信任的兄弟,帮派里一人之下的二把手。她脸上那抹娇艳的笑意,赵逸从未见过,带着一种残忍的、冰冷的满足,像淬了毒的罂粟花。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地上抽搐的他,那双曾经盛满柔情蜜意的眼睛,此刻只映着徐峰那张写满得意和贪婪的脸。
“峰哥,这下彻底清净了。”她的声音,曾经无数次在他耳边低语着情话,此刻却像毒蛇的信子,又轻又冷地钻进赵逸濒死的耳朵里。
徐峰伸出手,搂住林薇纤细的腰肢,手指在她腰侧暧昧地摩挲着,发出低沉的、胜利者的笑声:“宝贝儿,以后,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赵逸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无意义的“嗬嗬”声,如同破旧风箱的残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彻底淹没了他。背叛的毒牙,比他胸口的刀锋更加致命。
* * *
“呃啊——!”
一声短促、惊骇的抽气猛地撕裂了卧室的宁静。赵逸像被无形的巨力从深水中狠狠拽出,身体剧烈地向上弹起,又重重砸回身下昂贵的真丝床垫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胸口那并不存在的巨大创口,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幻痛,痛得他几乎窒息。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一条搁浅濒死的鱼,汗水瞬间浸透了丝质的睡衣,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窗外,城市璀璨的霓虹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奢华卧室内投下迷离变幻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林薇惯用的昂贵香水味,甜腻得让人发昏。身下是意大利定制的大床,柔软得如同云朵。一切熟悉得令人窒息,又荒谬得如同地狱的倒影。
他……没死?
不,他明明死了!死在那肮脏冰冷的仓库地板上,死在最亲近的两人冷酷的注视下!
赵逸猛地坐起身,动作因残留的剧痛和巨大的惊骇而僵硬扭曲。他近乎痉挛地伸出手,一把抓过床头柜上那个造型前卫的电子时钟。幽蓝色的数字在黑暗中清晰地跳动着:
【05:07 AM】
日期那一栏,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瞳孔——距离他被徐峰亲手捅穿心脏、林薇依偎在凶手怀里冷笑的那个地狱般的夜晚,还有整整十天!
十天!
一股冰冷的狂怒瞬间压倒了胸口的幻痛,如同冰封千年的火山骤然苏醒,在他四肢百骸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他的皮囊。他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他要立刻冲到书房,找到那把徐峰用来杀他的特制军刀!他要立刻拧断那对狗男女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