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懵了,连忙捡起雨伞解释:“不是我,我路过看到大爷摔倒,就停下来帮忙打了 120……”
“帮忙?” 男人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嘲讽,嘴角的肉随着冷笑抖动着,“我看你是想跑!要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我爸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自己摔倒?”
“我真的没有!” 陈默急忙辩解,“我刚打了 120,不信你看通话记录……” 他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记录。
“谁知道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女人尖声打断他的话,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她扑到老人身边假哭起来,双手拍着大腿:“爸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啊…… 家里还有房贷要还,孩子还要上学……”
张福来躺在地上,看着儿子儿媳的表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儿子狠狠瞪了一眼,顿时把话咽了回去,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周围很快聚拢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对着陈默指指点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欺负老人”“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干这种事” 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陈默耳朵里。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比身上的雨水还要冰冷。他想找刚才路过的人作证,却发现那些人早已不见踪影。
“不是我撞的…… 真的不是我……” 陈默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对方的哭闹和指责声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看到张福来老人愧疚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更是一沉。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到达。医护人员匆忙将老人抬上救护车,张福来被抬上担架时,挣扎着看了陈默一眼,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但被他儿子不耐烦地打断:“爸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警察将陈默和那个自称老人儿子的男人带回了警局。男人坐在警车后排,一路上不停地咒骂着,时而威胁陈默 “不赔钱就让你牢底坐穿”,时而又对着警察哭诉 “父亲多么不容易”。陈默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倒退的街景,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在警局里,陈默反复解释事情的经过,提供了自己的通话记录,但男人一口咬定是陈默撞了人。他自称叫张强,是张福来的儿子,还煞有介事地描述 “亲眼看到陈默撞倒父亲后想逃跑”。更让陈默绝望的是,警察告诉他,事发地点“恰好”是监控摄像头 死角,无法提供证据。
他看着对面张强嚣张的嘴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般的刺痛。当警察让他在问讯记录上签字时,他的手指在笔杆上打滑,三次才勉强握住,签下的名字歪歪扭扭,像条濒死挣扎的鱼。
走出警局时,天已经黑透了。晚风裹挟着雨水打在脸上,陈默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抬手抹把脸的力气都没有。他沿着路灯投下的昏黄光晕慢慢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又在下一盏路灯下缩成一团,像极了他此刻忽明忽灭的希望。口袋里的工资还在,但那份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沉甸甸的疲惫和不安。
医院里,张福来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张强和妻子刘艳坐在床边,正低声商量着什么。
“爸,你可得咬死了是那小子撞的你,” 张强压低声音,眼神却带着威胁,“医生说了,你这腿最少得花几万块治疗费,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赔一笔,不仅医药费解决了,还能给小虎攒点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