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我爹是谢渊。”
我挺直了脊梁,目光灼灼,“我十三岁就能在沙盘上推演战局,十五岁就能挽开三石强弓。我爹教我的,不是琴棋书画,是兵法,是谋略,是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并且赢。”
“这些,够吗?”
呼延修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
“谢渊……那个曾让先可汗兵败雁门关的谢渊?”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有敬佩,有忌惮,也有一丝好奇。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俯下身,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的手指粗糙有力,带着冰冷的金属气息。
“好一个将门虎女。”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拿着我的兵,反过来咬我一口?”
“因为我比你更想让萧景渊死。”
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而且,可汗,你有的选吗?你的几个弟弟对你的汗位虎视眈眈,南边的部落阳奉阴违。你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暖床的阏氏,而是一把能为你斩断荆棘的刀。”
“而我,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光火石在碰撞。
许久,他松开了手,转身走向帐外。
在掀开帐帘的那一刻,他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
“明天,去西营。那里有三千老弱病残,你要是能让他们在一个月内,变得像个战士,我便允了你。”
风雪灌入帐内,吹得烛火一阵狂舞。
我看着他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我知道,我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2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帐外的号角声惊醒。
简单的洗漱后,我换上了一身从大晏带来的紧身骑装,将长发高高束起,走出了王帐。
呼延修的亲卫队长,一个名叫巴图的壮汉,已经在外面等我。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和怀疑。
“阏氏,西营在那边。”
他用马鞭指了指远处最破败的一个营区,语气生硬,“可汗说了,您只有一个人,不能带任何侍从。”
“我知道了。”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翻身上了一匹纯黑的骏马。
这是呼延修昨晚让人送来的,名叫“踏雪”,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宝马。
我策马扬鞭,朝着西营疾驰而去。
西营,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一个流放地。
这里的帐篷破破烂烂,四处漏风。
所谓的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歪歪扭扭地站着,眼神里没有半点光彩,只有麻木和绝望。
他们大多是在战场上受过伤、或是上了年纪被淘汰下来的老兵。
在强者为尊的草原,他们就是一群被抛弃的废物。
我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死水里。
他们看着我这个穿着大晏服饰的纤细女人,先是惊愕,随即发出了毫不客气的哄笑和口哨声。
“看啊,这是哪来的娘们?”
“听说这是新来的阏氏,可汗的女人!怎么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啧啧,这细皮嫩肉的,怕不是一碰就碎了!”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我面无表情地勒住马缰,翻身下马,走到他们面前。
“从今天起,我,谢长月,是你们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