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微沉,面上却依旧平静:“她是王后,在意的是汗位稳固,念儿只是个孩子,碍不着她什么。”
萧烈沉默了,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疲惫。
“昭华,”他艰涩地开口,“贺兰部手握重兵,如今朝堂未稳,我……”
“我明白。”我打断他,轻轻拍着怀里的萧念,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渐渐停止了哭闹,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你是北漠的大汗,不是我一个人的萧烈。我和念儿,不会给你添麻烦。”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落在萧烈耳中,却像一根细针,刺得他心头发紧。
他上前一步,想抱抱我,手伸到半空,却又停住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夜里凉,照顾好自己和念儿。”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雨幕,背影萧索,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
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我抱着萧念,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这深宫的孤寂和无奈,都冲刷干净。可有些东西,一旦烙印在心底,又岂是雨水能冲刷掉的?
日子依旧平静,或者说,是死寂。萧烈偶尔会来,带来一些婴儿用品,或者只是默默地看萧念一会儿,然后匆匆离开。
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谁也不愿先打破。
贺兰月倒是没来找过我的麻烦,或许在她看来,我和萧念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她忙着辅佐萧烈处理朝政,忙着拉拢朝臣,忙着巩固自己的地位,活得风生水起。
萧念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爱,会咿咿呀呀地叫“娘”了。
他是我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只要看着他的笑脸,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这天,流朱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我问道。
流朱犹豫了一下,低声说:“王妃,外面都在传……王后有喜了。”
我拿着拨浪鼓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是吗?那要恭喜大汗和王后了。”
流朱看着我,欲言又止:“王妃,您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我摇摇头,逗着怀里的萧念,“念儿,你要有弟弟或妹妹了呢。”
萧念似懂非懂,咯咯地笑了起来。
可我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贺兰月是王后,诞下子嗣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楚。
萧烈是在三天后过来的,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昭华,贺兰月她……”
“我听说了,恭喜你。”我打断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萧烈看着我,眼神复杂:“昭华,你……”
“大汗不必多说,”我抱着萧念站起身,“王后有孕,是北漠的大喜事,也是大汗的福气。我和念儿,祝大汗和王后一切顺遂。”
我刻意拉开了距离,用了最疏离的称呼。
萧烈的脸色沉了沉,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看着他的背影,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萧念伸出小手,摸着我的脸,咿咿呀呀地叫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