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 我问，心口却像被那香槟杯壁一样，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宋薇避开我的视线，目光落在我桌角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上，仿佛那枯萎的叶子比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更值得关注。她从爱马仕手袋里抽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信封，“啪”地一声，不轻不重地甩在我面前的键盘上。
信封口没有封死，几张粉红色的钞票从开口处探出头。
“三年了，沈珩。” 她终于抬起眼，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你帮了公司很多，我很感谢。但你也清楚，我们之间…早就名存实亡了。”
她的声音很稳，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声明。
“这里是十万块。算是对你这段时间工作的额外补偿。” 她指了指信封，指甲在惨白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拿着它，离开公司，也…离开我的生活。”
十万块。额外补偿。
我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和空洞。那笑声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骨的荒谬和冰凉。我伸手，拿起那个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信封。指尖捻开，里面整齐地码着十沓崭新的百元钞票。
“宋总真是大方。” 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陌生的嘲讽，“三年，十万。平均每天…不到一百块。”
宋薇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她蹙起精致的眉，语气带上了一丝不耐：“沈珩，别这样。好聚好散。以你的能力，出去随便找个公司，年薪百万不是问题。拿着这笔钱，体面点离开，对大家都好。”
“体面？” 我重复着这个词，指尖从钞票上划过，抽出了最上面薄薄的一张。
崭新的红票子，带着油墨特有的微涩气味。我把它轻轻放在键盘上。
“打车钱，一百块，够了。” 我将剩下的九万九千九百块，连同那个刺眼的信封，一起推回宋薇面前。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
宋薇愣住了，看着那张孤零零的百元钞票，又看看被推回来的厚信封，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宋总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三年，就当是我沈珩，瞎了眼，付错了人。”
“至于其他的，” 我绕过办公桌，再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门口，“不劳宋总费心。”
拉开办公室沉重的玻璃门，凌晨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将那声压抑着惊怒的“沈珩！你给我站住！” 彻底隔绝在身后温暖而虚伪的灯光里。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又在我身后无声熄灭，像一条通往未知的、沉默的甬道。指尖捏着那张单薄的百元钞票，边缘有些硌手。胃里的翻搅早已平息，只剩下一种空茫的、尘埃落定的冷。
三年付出，十万补偿，一百块打车钱。
晨星科技？上市？宋薇？
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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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雕花木门无声滑开，一股沉水香混合着旧书卷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沾染的凌晨寒气与廉价香水味。巨大的书房，挑高近十米，深色胡桃木书柜顶天立地，如同沉默的巨人。窗外是帝都最核心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铺陈在脚下的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