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形的压力碾碎时,背对着我的小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霍然转身!
他的目光瞬间就捕捉到了芭蕉叶后的蓝制服轮廓。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甚至比我还要苍白。但下一秒,一种近乎狂暴的决绝取代了恐惧。他猛地一个箭步冲向我,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在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冲到了我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急促呼吸带起的气流。然后,在芭蕉叶后那对黑洞洞的“眼睛”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大脑彻底空白的动作——
他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双肩!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猛地将我向他怀里拉去!
“啊!” 我短促地惊呼出声,完全失去了平衡,一头撞进他怀里。鼻尖撞到他硬邦邦的胸口,一股混杂着汗水、灰尘和他身上那股特有清冷气息的味道猛地涌入鼻腔。我的脸颊紧贴着他冰凉汗湿的工装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心脏在疯狂地、沉重地跳动,咚!咚!咚!像一面擂响的战鼓,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芭蕉叶后那冰冷的窥视感,如同实质的冰锥悬在头顶。我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感受着他身体的僵硬和那狂乱的心跳。这算什么?规则里要求的“阴影同伴”保持两人在场?用这种……方式?
几秒钟?还是几分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只有他沉重的心跳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脉搏在耳边轰鸣。
终于,那股冰冷粘稠的窥视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失了。芭蕉叶后的深蓝色轮廓,无声无息地隐没在浓密的绿意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箍着我的双臂猛地一松。小黑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地向后撤开一大步,拉开了距离。他微微喘着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极其不自然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他飞快地垂下眼睫,避开了我的视线,嘴唇抿得死紧,下颌线绷得像刀锋。刚才那股决绝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无处安放的窘迫和慌乱。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比刚才的恐惧还要让人窒息。我的脸颊还残留着他工装布料粗糙的触感和冰凉的温度,心脏还在不争气地乱跳。为了打破这要命的沉默,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干涩得厉害:“那…那个…规则四…两个人…就行…对吧?” 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说的什么废话!
小黑的身体似乎更僵硬了。他依旧低着头,沉默得像块石头。过了好几秒,他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然后,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绷得紧紧的,快步朝着假山群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背影写满了“此地不宜久留”。
我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赶紧跟上去。脸上滚烫,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恐惧、后怕、尴尬,还有一丝……极其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猝不及防地印在了这段充满诡谲的经历里。
我们沉默地穿行在越来越密集的、仿佛迷宫般的树影下。巨大的榕树气根垂落如帘,浓密的紫藤和凌霄花藤蔓在头顶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毒辣的阳光彻底隔绝。光线变得极其昏暗,只有从叶片缝隙漏下的几点惨绿光斑,在地面斑驳摇曳。那股无处不在的甜腻花香在这里被放大了,浓郁得令人作呕,混杂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腥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