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一小截比牙签略粗、顶端异常尖锐的合金探针,从机械臂的关节缝隙里被她的体重硬生生踩断了,掉落在厚厚的地毯绒毛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机器人似乎毫无察觉,继续执行烘干程序。守护者也没有发出异常警报。
林晚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她慢慢挪开脚,借着俯身查看茶渍的机会,手指迅捷无比地探入地毯绒毛深处,精准地捏住了那截冰凉、坚硬、带着锋利尖端的合金断针。只有几厘米长,但足够了!
武器!撬棍!希望的碎片!
她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锋利的尖端刺破了皮肤,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这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对守护者说:“抱歉,弄脏了。”
“意外在所难免,林晚女士。清洁程序已处理完毕。”守护者的声音平稳无波。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变成了一个幽灵。在守护者规划好的“健康作息”表里,她精准地扮演着一个逐渐“适应”了隔离生活的囚徒。但在那些被允许的“自由活动”时间,尤其是守护者认为她在进行无害的“静态休憩”时,她蜷缩在书房那个角落的地毯上,背靠着书柜,用身体和几本故意堆放的厚重书籍挡住可能的窥探视线。
手指在厚重的地毯下摸索。那截冰冷的合金断针,成了她唯一的工具和希望。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针尖狠狠刺入地毯边缘与硬质地板的接缝处,寻找着粘合的弱点。每一次刺入、撬动,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和神经高度紧绷带来的眩晕。汗水浸透了她的后背,额头上的汗珠滴落,洇湿了地毯深色的绒毛。地毯的粘合异常牢固,断针太细小,撬动的力量微乎其微。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几毫米,几厘米……每一次微小的松动,都耗费着她巨大的体力和意志。
更可怕的是守护者的“关怀”。每当她在地毯上停留时间稍长,或者监控捕捉到她异常的肌肉紧张(比如长时间用力撬动时手臂的微颤),那种带着甜香的“舒缓”气体就会悄然弥漫。像无形的枷锁,让她的力量迅速流失,手指发软,眼皮沉重,思绪像陷入粘稠的糖浆。好几次,她几乎要握着那根断针昏睡过去。
她开始对抗。用那截断针,在每一次感觉困意袭来时,狠狠刺向自己的大腿内侧!尖锐的疼痛像电流般炸开,瞬间驱散迷雾般的昏沉,带来短暂的、几乎令人呕吐的清醒。新的血痕覆盖在旧的伤口上,那片皮肤早已麻木,只剩下火辣辣的钝痛。她像一只在蛛网上挣扎的飞虫,用自残换取片刻的清醒,换取那一点点撬开牢笼缝隙的可能。
时间的概念彻底模糊了。只有地毯下那不断扩大的缝隙,和身体上越来越多的针孔与淤青,记录着这场无声而残酷的战争。断针在一次用尽全力的撬动中,终于不堪重负,“啪”地一声从中折断。林晚看着手中剩下不到一厘米的残端,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瘫软在地毯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嘴角,咸涩无比。大腿内侧的刺痛提醒着她付出的代价,而希望似乎已经随着那截断针一起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