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场面再度失控。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剧烈的心跳。冰凉的指尖触碰麦克风底座,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不行,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我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角度,清了清嗓子。整个礼堂的喧闹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瞬间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充满了探究和看好戏的兴奋。
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异常冷静,“林淮同学的个人情感表达,非常独特。”我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他那张写满“看你能把我怎样”的脸,“不过,基于辩论赛规则,我们需要的是基于事实和逻辑的论证,而非主观臆测或个人情感宣泄。”
我微微抬高下颌,语调平直而清晰,“所以,针对林淮同学提出的所谓观点,我方要求其提供客观的证据链。例如,”我故意放缓语速,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请问林淮同学,作为你暗恋了三年的对象,我日常穿什么牌子的袜子?颜色偏好?清洗频率?这些最基础的个人习惯信息,你是否有记录或观察?”
礼堂里瞬间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哄笑和口哨声。我这个问题太刁钻、太具体了。完美契合了我那出了名的洁癖和强迫症人设。
林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他大概没料到我会用这种角度反击,更没料到我会在这种场合讨论袜子这种东西。他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措手不及的狼狈,但转瞬即逝。
他很快又挂上那副招牌式的痞笑,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发言台上,隔着几米的距离和鼎沸的人声,直勾勾地盯着我。
“证据?”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通过麦克风带着点嗡嗡的震动感,充满了玩味,“顾大会长,您要的证据,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吗?”他摊开手,笑容里带着一种恶劣的得意,“现在,全校师生都知道了,高岭之花顾大会长,被我林淮,”他刻意加重了拿下两个字,当众拿下了。这,算不算最有力的证据?”他歪着头,眼神里全是赤裸裸的挑衅和“你能奈我何”的无赖。
“礼堂彻底炸了锅。口哨声,尖叫声,拍桌狂笑的声音几乎要把屋顶掀翻。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
在一片声浪中,我猛地离席。椅子腿与光洁的地板摩擦,发出极其刺耳的锐响,瞬间压过了部分喧嚣。我甚至没有再看台上那个始作俑者一眼,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侧门方向走去。
背后,林淮那得意洋洋的尾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飘荡,伴随着主持人徒劳的“顾衍同学,顾衍同学请留步!”的呼喊,一起被隔绝在身后厚重的门板之外。
冰冷的走廊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尘埃和消毒水的味道,稍微冷却了我滚烫的皮肤。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清晰的月牙印痕。
这场辩论,胜负已无关紧要。我和林淮之间那根紧绷了十几年的弦,在今天,被他用最荒谬的方式,彻底崩断了。
放学铃声像救赎的钟声,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脚步快得像在逃离瘟疫现场。走廊上,楼梯间,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和探究目光如同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