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的瞳孔猛地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不是幻觉！他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心底真正的声音！那些被精心伪装的、恶毒而真实的念头，此刻像肮脏的污水，毫无遮拦地涌入他的脑海。
电梯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了冰。每一个衣冠楚楚的同事，此刻在秦默的感知里，都像披着华丽人皮的怪物，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心底却翻涌着各自龌龊的算计、抱怨和不堪的秘密。那些心声纷乱嘈杂，如同无数只苍蝇在他颅内疯狂嗡鸣。
【方案？狗屁不通！也就这小子傻乎乎地信了，熬个通宵赶出来，正好让老子在总监面前邀功。裁员的名单，他排第一，嘿嘿……】
贾仁毅的心声再次响起，带着赤裸裸的得意和恶意，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秦默的心脏。秦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原来如此！那份熬干了他心血的方案，不过是贾仁毅用来垫脚和最终抛弃他的工具！
【叮！】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电梯终于抵达了一楼。金属门向两侧无声滑开，外面大厅明亮的光线和喧闹的人声涌了进来。
“秦默啊，方案我看了，整体思路还是不错的嘛！年轻人，有潜力，好好干！”贾仁毅转过身，脸上堆满了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甚至还鼓励性地拍了拍秦默有些僵硬的肩膀。那神态，俨然一个欣赏后辈的宽厚长者。
秦默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迎上贾仁毅那双笑意盈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他能清晰地“听”到对方心里那刺耳的嘲笑和早已定下的冷酷判决。那虚伪的笑容，此刻在秦默眼中变得无比狰狞。
他没有回应贾仁毅那廉价的夸奖，甚至连一丝职业性的假笑都欠奉。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在贾仁毅略显错愕的目光注视下，秦默侧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随着人流机械地迈出了电梯轿厢。身后，同事们带着各自面具的交谈声和心底的喧嚣依旧混杂着传来，但他已经充耳不闻。
穿过冰冷光滑、映着模糊人影的大理石大堂，推开沉重的旋转玻璃门。初夏上午的阳光带着暖意扑面而来，但秦默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有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他像一个刚刚从深海中挣扎上岸的溺水者，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相对“干净”的空气，试图驱散电梯里那令人窒息的污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麻木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是女友林薇发来的微信消息。一个粉红色的卡通兔子表情包，后面跟着一行字：
“默默，昨晚加班累坏了吧？要记得吃早餐哦！中午记得给我点那家新出的奶茶，三分糖加波波，爱你哟~(*╯3╰)”
文字后面，是一个嘟嘴亲亲的表情符号，甜腻得能渗出蜜来。
放在过去，这条信息足以瞬间抚平秦默所有的疲惫，让他心甘情愿地立刻掏出手机点外卖。然而此刻，一种冰冷彻骨的预感攫住了他。他死死盯着那行甜蜜的文字，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驱使着他，屏住了呼吸，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林薇身上。
嗡——
仿佛电台调频找到了精确的波段，一个遥远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瞬间穿透了都市的喧嚣，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