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空空的，很饿，但也吃不下东西。
回到空荡荡的实验室，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上次实验的原始数据，乱七八糟的曲线，像一群嘲笑我的鬼脸。
我点开一个Excel表格，那是导师要求我修改的上一批数据。我把真实数据和最终交给他的版本，并排放在一起对比。两条线，一条崎岖不平，一条平滑得像用尺子画出来的。
鼠标悬在“保存”键上，我没有点下去。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输入正确的指令，然后删除，再输入虚假的……
我做不到。
这跟做错事撒谎不一样。这是彻头彻尾的欺骗。如果论文发表了，将来被人发现数据造假，我的名字也会跟着被钉在耻辱柱上。我的学术生涯，可能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如果我不做，导师会放过我吗？他会用什么理由来对付我？扣发补助，取消评优资格，甚至在最终的毕业鉴定上写不利于我的评语？
我想象着未来几个月的生活。交不起房租，吃泡面吃到吐。毕业遥遥无期，每天都生活在导师的阴影下，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不，我不能这样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也许……也许还有别的办法。我可以再去找找师兄师姐请教，可以去图书馆查更多的文献，甚至……可以去校外找个兼职，赚点生活费，给自己多一点缓冲的时间。
我关掉了那个虚假的Excel表格，打开一个空白的文档，开始写一份新的实验计划。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拿到真实的数据。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疯了一样泡在实验室。我一遍遍地调试仪器，改进实验步骤，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影响结果的细节。白天吃馒头咸菜，晚上就睡在实验室那张吱呀作响的行军床上。
同门王浩看我这样，劝我：“薇薇，别太拼了。数据这东西，有时候就是玄学。再说，李老师那边……”
“王浩，”我打断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谢谢你，但我真的想自己试试。”
王浩叹了口气：“好吧。但是，你也别太固执了。李老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导师李建国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严格”。学生论文不过关，他会当众批评，让你下不来台。项目经费被他挪用的传闻，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我总觉得，传闻而已，未必是真的。至少，他对我的要求，是为了我好，为了我的前途。
2 晚宴的黑暗陷阱
直到那天晚上。
那天，我正在实验室加班，整理白天新采集的数据。手机响了，是导师办公室的内线号码。
“小徐，你现在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严肃。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数据又出问题了？还是别的什么事？
我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快步走向他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里面不止他一个人。
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导师旁边站着他的一个师母模样的中年女人，也在笑。
“导师，您找我？”我有些局促地问。
导师指了指沙发对面的一个空位：“小徐，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宏远公司的张总，我们实验室的重要合作伙伴。这位是张总的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