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和滔天的恨意席卷了我。
我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从口袋里掏出母亲那只磨损得厉害的旧手机。
屏幕解锁，通话记录里，一个熟悉得刺眼的号码赫然在列——尾号3345。
这是我们班主任王艳的手机号！
那个刻薄、势利、永远用挑剔目光打量我的女人！
那个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用轻蔑的语气宣布，
“林炘同学，鉴于你这次模拟考成绩异常，有作弊嫌疑，经学校研究决定，取消你的保送资格”的女人！
她不仅用莫须有的罪名夺走了我的保送机会，现在，她竟然还要用这个伤口，去撕裂我母亲最后的生命线？！
王艳！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污蔑我作弊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把毒手伸向我病弱的母亲？
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轰隆！”一声巨响在我脑中炸开，仿佛天崩地裂。
抢救室那扇象征着生与死界限的厚重门扉，在我绝望的目光中缓缓打开。
刺眼的白光倾泻而出，映照着走出来的医生疲惫而沉重的脸。
他摘下口罩，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像巨石砸在我的心口。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顺着冰冷的墙壁软软地滑倒在地。
瓷砖的寒意透过薄薄的校裤，直刺骨髓。
泪水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妈妈……那个在昏暗灯光下熬夜为我缝补衣服的妈妈，那个省吃俭用也要给我买复习资料的妈妈，那个在病床上还笑着鼓励我，
“别怕，妈妈看着你考上大学”的妈妈……没了。
“小炘！小炘！”
赵姐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用力抱住我瘫软的身体，
“别这样！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要坚强！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考上好大学！
你不能倒下！不能让她失望啊！”
赵姐的话像微弱的光，刺破了我无边的黑暗。
是啊……高考……妈妈用生命守护的我的未来……我不能倒下！
我像个提线木偶，靠着赵姐和几位好心护士的搀扶，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为母亲办完了简单到近乎凄凉的丧礼。
灵堂里冷冷清清，除了几位近邻和医院里照顾过母亲的护士，几乎没有人来。
父亲？那个名字在我的记忆里只是一个模糊而冰冷的符号。
母亲从未多提，我也不愿深究。
从此，我真的成了孤儿。
只有一个人来了——陈默。
他是我高中三年的同桌，也是学校公认的学神。
他默默地站在角落里，放下一个素净的花圈，走到我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凉，但那份无声的支持，像寒冬里的一星炭火。
而那个刺激我母亲提前离世的罪魁祸首——班主任王艳，从头到尾，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不知道是心虚到了极点，还是冷漠到了骨子里。
我记得清清楚楚，高二时我们班一个男生的父亲车祸去世，王艳可是忙前忙后，又是组织捐款，又是代表学校去慰问，在班会上声情并茂地讲述师生情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