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舞台惊雷

临海市的夏夜,海风裹挟着潮湿的咸味,却吹不散“海潮”体育馆内沸腾的热浪。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巨大的穹顶,空气里蒸腾着汗液、廉价香水、爆米花油脂和年轻躯体躁动不安的荷尔蒙。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反复闪烁着今晚主角的名字——“迷迭香”。

陈默觉得自己像是被硬塞进了一个高分贝的沙丁鱼罐头里。他揉了揉被音浪冲击得嗡嗡作响的太阳穴,瞥向身边兴奋得像个第一次进游乐场孩子似的马超。这家伙,退伍几年了,一身在健身房里捶打出来的腱子肉丝毫没有松懈的迹象,此刻正跟着狂热的节奏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嗓门洪亮地吼着不成调的口号,引来周围几个小姑娘频频侧目。

“看见没老陈!这才叫活着!”马超又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陈默后背上,力道之大让陈默刚灌下去的半罐啤酒差点从喉咙里喷出来,“比你在那个破侦探所里,对着走丢的贵宾犬照片和哭哭啼啼的老太太强一万倍!破了那么大个案子(指第一部破获的张大海案),庆功也不叫兄弟?不够意思!今晚必须你请,安抚我这颗受伤的心!”

陈默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背,没好气地嘟囔:“请请请!堵住你这张破锣嗓子就行!耳朵都快炸了…”他话音未落,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越过眼前晃动的人头和挥舞的荧光棒,精准地投向舞台上方那片灯光交织的钢铁丛林。

舞台中央的追光灯下,迷迭香乐队的主唱周雯雯,如同一尾搁浅在声浪顶峰的美人鱼。银色流苏短裙随着她充满力量的肢体动作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粘在光洁的额角。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最后一个高亢到近乎撕裂的尾音从麦克风中喷薄而出,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纯粹和颤栗,将全场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安可!安可!安可——!!!(艺名)”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几乎要将整个空间撑爆。

就在这狂热的顶点,就在周雯雯沉浸在歌迷的顶礼膜拜中,嘴角勾起一抹疲惫却满足的微笑时,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舞台上方,支撑着那盏巨大无比、由无数菱形水晶拼接而成的“海洋之心”主彩灯的钢架结构,在变幻莫测的激光灯下投下错综复杂、如同蛛网般的阴影。而在二层维修通道那片最浓重的阴影边缘——就在那声浪最高的瞬间——一个模糊的、深色的影子,极快地晃了一下!

像一滴墨汁滴入滚沸的油锅,瞬间湮灭。

是眼花?舞台灯光造成的视觉残留?陈默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穿透那片光影的迷障。多年侦探生涯养成的敏锐直觉,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喧嚣,扎进他的神经末梢。不对劲。

“小心——!!!”

几乎就在陈默捕捉到那抹异样的同时,台下前排不知是谁爆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的、充满惊惧的尖叫!这尖叫如同锋利的刀片,瞬间划破了狂热的音浪!

台上的周雯雯,似乎被这声近在咫尺的尖叫惊动,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大脑的指令!她正摆出的一个面向右侧观众的姿势猛地一顿,身体如同受惊的猫,向舞台左侧极限地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