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
陈默结结实实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冲出，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是那个鼓手！陈默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认出。她此刻没戴演出时那顶夸张的宽檐帽，露出一头利落如刀裁的亚麻灰短发。脸上还带着未卸的舞台妆，浓重的眼线和烟熏色眼影下，右脸颊靠近耳根处被玻璃碎片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凝结的暗红色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她穿着一件黑色紧身工装背心，勾勒出紧实的手臂线条，下身是同色系的阔腿工装裤，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方形乐器包，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带着寒气的刀，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她看也没看陈默，那双漂亮却毫无温度的深棕色眼睛只在他脸上极快地扫过，如同冰冷的探针，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强烈烦躁和隐忍的痛楚（显然也受了伤）。她甚至没有半秒停留，迅速稳住重心，低低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吐出一个字：“滚开！” 随即侧身，动作有些蹒跚（似乎是脚踝扭伤了？）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安全出口的方向快步离去，沉重的乐器包在她背上晃动，背影很快被通道更深处的黑暗吞噬。
“喂！”陈默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空旷通道里自己脚步的回音和远处传来的混乱喧嚣。他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和一丝被冒犯的不快，加快脚步，与从另一侧包抄过来的马超汇合。
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快速搜索了二层维修通道和附近所有可能藏匿的区域。冰冷粗粝的钢铁支架、散落在地上的扳手和螺丝刀、厚厚的积尘……除了这些，空空如也。没有可疑人员的踪迹，没有遗留的任何物品，空气中只有后台固有的复杂气味。
陈默不死心，他站在刚才人影消失的通道口，闭目凝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的气味中…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咸腥腐败的气味？像被海风遗忘在旧渔网上的死鱼，带着临海市旧港区特有的、深入骨髓的颓败气息。
他猛地睁开眼，再仔细嗅闻。那味道又彻底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高度紧张下神经末梢的一次错误放电。
“妈的，真见鬼了？”马超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环视着这冰冷死寂的通道，“连根毛都没找到！是不是看错了老陈？那灯光晃的，眼花了也正常。”
陈默没有回答。他站在昏暗的通道中央，远处舞台方向闪烁的警车红蓝光芒透过缝隙投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和持续不断的哭喊声，眉头紧紧锁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那个鼓手…林薇？她为什么跑？跑得那么快，那么急，甚至带着一种逃离般的决绝？她背上那个巨大的乐器包，里面真的只有鼓槌吗？
那个瞬间消失的影子…真的只是光影的玩笑？
还有那丝若有若无、如同幽灵般闪现又消失的鱼腥味…是巧合？还是…某种不祥的信号？
冰冷的疑虑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陈默的心头。这起看似意外的舞台事故，在喧嚣落幕的废墟之上，弥漫开一股令人不安的、带着血腥和铁锈味的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