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默和马超,那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表象:“结果,就在技术员准备调取录像的时候,带队的王警官——”她准确地报出了王磊的名字,“——接了个电话。我离得不远,看到他脸色‘唰’一下就变了,非常难看。他对着电话吼了一句‘什么?!码头沉尸案?紧急集合!所有人!马上!’,然后就把现场所有人都叫走了。案子,暂时搁置。” 她摊了摊手,动作带着一种冰冷的无奈。
“码头沉尸案?”旁边的马超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游戏也不打了,脸上嬉笑的表情瞬间被凝重取代。陈默的心脏也是猛地一沉。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不祥的预感,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心湖。
“对。”林薇的目光在陈默和马超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他们的反应。“警察靠不住。我们等不了。雯雯的腿…”她的话语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顿,声音里泄露出极力压抑却无法完全掩盖的紧绷,“…医生说情况非常复杂,粉碎性骨折,神经损伤…可能…可能再也站不上舞台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人心上。
“我们需要真相。”她的语气重新变得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默,“乐队所有人,除了雯雯自己,都希望能尽快查清楚是谁干的。她…躺在病床上,态度很奇怪,只是反复说不幸,是意外,不想再追究,不想再提。” 林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周雯雯的态度感到不解和一丝不满。
“不想追究?”陈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矛盾点。一个事业如日中天的主唱,双腿可能被毁,前途尽丧,却只想息事宁人?这太反常了。“有点意思。行,林小姐,这活儿我们接了。”陈默站起身,看向马超,“老马,开工!”
“早等着呢!”马超立刻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浑身充满了干劲,昨晚的憋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现场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裸露的、冰冷粗粝的钢架结构,像巨兽的骨架矗立在空旷的舞台上。地面上,残留着一些无法彻底清除的玻璃碎屑划痕,在强光手电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惨烈。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昨晚那丝若有若无的鱼腥味早已荡然无存。
陈默和马超戴着白手套,拿着强光手电和放大镜,在舞台上下、后台通道、甚至二层维修通道的每一个角落,像考古学家发掘遗迹般仔仔细细地又筛了一遍。结果毫无悬念——警方专业的技术勘察队已经做过地毯式搜索,任何有价值的指纹、纤维、工具痕迹等物证早已被提取或记录在案,剩下的只有被破坏的环境和无用的残留物。
“妈的,比狗舔过的还干净!”马超直起腰,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背,忍不住骂了一句。
唯一的突破口,只剩下人——那些与乐队相关,可能存在动机和机会的人。
在陈默事务所那张堆满文件、咖啡杯和外卖盒的会议桌旁,气氛压抑而沉重。乐队成员们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惊悸和伤痛的痕迹。吉他手小艾是个性格外向的姑娘,此刻右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吊在胸前,脸上却满是愤懑:“仇人?当然有!就上周五晚上,在东区那个‘夜焰’酒吧后巷!有个喝得烂醉的混混,外号‘黑皮’,想占老娘便宜!手都摸到我屁股上了!”她激动地挥舞着没受伤的左手,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老娘当时穿着高跟鞋,一脚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鸡飞蛋打’!那混蛋捂着裆部鬼哭狼嚎地跑了,还指着我说‘臭婊子你给我等着!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