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历？哦，普通本科…工作经验？只有恒创那一段？还…被辞退？”招聘摊位后，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目光从简历上抬起，扫过林薇憔悴苍白、眼下带着浓重青黑的脸，毫不掩饰地皱眉，“抱歉，我们要求有稳定工作经历，而且你这…简历上没写离职原因，但恒创的事业内多少有点风声…我们小公司，不敢惹麻烦。”他把简历随意地丢回桌上那堆厚厚的“待处理”文件里，像扔掉一张废纸。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喉咙发紧，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已经是今天被拒绝的第八次了。每一次，“恒创”、“被辞退”这几个字眼都像无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她默默地收回那份承载着她全部希望却又无比沉重的简历，指尖冰凉。
“下一个！”中年男人不耐烦地喊道。
她转身，机械地挤出人群，胃里空空如也，却感觉不到丝毫饥饿，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天空是铅灰色的，低低压在头顶，看不到一丝光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医院的催缴短信，冰冷的数字后面跟着母亲的名字。那串数字像一个巨大的黑洞，瞬间吞噬了她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她靠在人才市场冰冷的外墙上，仰起头，用力地眨着眼，想把那股汹涌而上的酸涩和绝望逼回去。不能哭，哭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驼色羊绒大衣、头发一丝不苟挽在脑后的身影，被人群簇拥着从人才市场内部通道快步走出。那女人气质卓然，步履带风，周围的喧嚣似乎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路。她正低声对身旁的助理说着什么，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经过林薇身边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这个靠在墙边、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手指紧紧攥着简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的年轻女孩。
脚步微微一顿。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林薇身上停留了短暂的几秒。那目光并非怜悯，更像是一种评估，一种在废墟中寻找某种可能性的审视。她看到了林薇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下，一闪而过的、如同濒死小兽般不甘的光芒。
沈玥！林薇认出了她。商界传奇，以眼光毒辣、手段果决著称的“点金手”沈玥。她的名字，是林薇这种底层小职员只能在财经杂志封面上仰望的存在。
沈玥的脚步并未停留太久，她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前行，在助理拉开的黑色轿车门边站定。然而，就在她即将弯腰进入车内的前一刻，她微微侧头，对紧跟在身边的助理低声交代了一句什么。助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恭敬地点头。
车门关上，低调的黑色轿车汇入车流，消失在铅灰色的城市背景中。
林薇依旧靠在冰冷的墙上，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注视只是一场幻觉。胃部的绞痛和催款短信的数字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汽车尾气的冰冷空气。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不是短信。林薇麻木地掏出来，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串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林薇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干练，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女声，“这里是‘启明资本’。沈玥女士让我通知您，如果方便，请于明天上午九点整，带好您的个人简历，到公司总部人事部面试。地址稍后会短信发送给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