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走出实验楼时，阳光已经升高了些，驱散了些许寒意。刘婶坐在警戒线外的石凳上，手里攥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身体还在发抖。看到张峰过来，她连忙站起身，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您慢慢说，” 张峰递过去一瓶热水，“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刘婶喝了口热水，脸色稍缓：“我昨天下班是六点，锁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半夜…… 半夜好像听到这边有争吵声，隔着老远听不清内容，就没在意。”
“大概几点？”
“得有十一点了吧，” 刘婶皱着眉回忆，“我住学校后门的宿舍，窗户正对着这边。好像是一男一女在吵，后来就没声音了。”
张峰让小李记下这个时间点，转身走向教学楼。高三的教室已经亮了灯，读书声断断续续传来，和实验楼这边的凝重气氛格格不入。他走到（1）班门口，班主任周明轩正站在讲台上，看到他进来，立刻放下课本迎上来。
“张队长，到底…… 到底怎么回事？” 周明轩的眼镜片有些反光，看不清眼神，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林薇同学昨晚在实验楼遇害了，” 张峰盯着他的眼睛，“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周明轩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了扶眼镜：“昨天晚自习，她在教室做题，大概九点半的时候走的。我还问她怎么这么晚，她说想再去图书馆待一会儿。”
“她平时常去实验楼那边吗？”
“从不，” 周明轩立刻摇头，“那栋楼早就不用了，我反复强调过不让学生靠近。”
教室里的学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读书声渐渐停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张峰注意到靠窗的位置空着，桌角放着一个粉色的保温杯，和实验楼里打翻的那个很像。
“那是林薇的座位？”
“是。” 周明轩的声音低了下去。
张峰的目光扫过教室，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停住了。一个男生低着头，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指尖几乎要把布料戳破。他的课桌乱七八糟，和周围整洁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个同学是谁？”
周明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江涛，林薇的同桌。”
张峰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他走到走廊接听，听完后脸色沉了下来 —— 监控虽然被格式化，但校门口的备用摄像头拍到，昨晚十点十分，江涛和林薇在实验楼附近发生争执，江涛还推了林薇一把。
他挂了电话，转身对周明轩说：“请江涛同学出来一下。”
江涛慢吞吞地站起来，动作僵硬地走到走廊。他比同龄男生矮一些，肩膀窄窄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半张脸。张峰注意到他的右手袖口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没洗干净的血迹。
“昨晚十点多，你和林薇在实验楼吵架了？” 张峰开门见山。
江涛的身体猛地一震，头埋得更低了：“是…… 但我没杀人。”
“你们为什么吵架？”
“她…… 她骂我偷看她的日记，” 江涛的声音含混不清，“我只是路过，看到她的日记本掉在地上，想帮她捡起来……”
“后来呢？”
“后来她就生气了，说我故意的，” 江涛的肩膀开始发抖，“我跟她吵了几句，就走了，真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