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震惊,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道疤。
她的眼神里,除了惊,还有一丝……茫然和悲伤?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我长得很像她某个仇人?
这个念头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直到我看到她手中那张被修复了一半的信纸上,用钢笔写下的遒劲有力的四个字——
“剑锋亲启”。
我爷爷的名字,就叫石剑锋。
而那熟悉的字迹,分明和我床头那张泛黄的黑白全家福背面,爷爷写下的地址,一模一样。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02
“温小姐,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几分故意装出来的粗俗和痞气。
我要让她讨厌我,远离我。
温然像是被我的声音惊醒,猛地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别开视线,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
她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挠得人心痒。
陈屿显然没注意到我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他笑着介绍:“然然,这是我新请的司机,石磊。石师傅,这是我的未婚妻,温然。”
“温小姐,你好。”我伸出手,掌心因为常年握枪而布满了厚厚的茧子。
温然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她的手很软,很凉,像一块上好的美玉。
触碰的瞬间,我脑子里那枚弹片又开始作祟,一阵尖锐的刺痛闪过。
我闷哼一声,迅速松开了手,脸色有些发白。
“石师傅,你怎么了?”温然关切地问。
“没事,老毛病。”我面无表情地回答,转身走出了修复室。
我需要冷静一下。
事情的发展,偏离了我的预料。
温然的奶奶,怎么会和我爷爷有书信往来?
难道……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想起了我那素未谋面的奶奶。
我爸说,爷爷当年从战场回来后,就一直没再娶,靠着微薄的津贴,一个人把我爸拉扯大,临终前,手里还攥着一张女人的小像。
难道,那个女人就是温然的奶奶?
这算什么?祖辈未尽的缘分,要在我们这一代身上重演?
不,我的人生剧本里,没有风花雪月,只有复仇和毁灭。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将那不合时宜的悸动强压下去。
晚上,我送陈屿和温然回他为温然准备的婚房。
一栋可以俯瞰整个京城夜景的大平层。
“石师傅,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下车时,陈屿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今天的加班费。”
我没接,只是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站在路灯下的女孩。
她似乎还在为下午的事耿耿于怀,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看一眼。
“陈少,有烟吗?”我突然开口。
陈屿愣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特供的熊猫递给我。
我抽出一根,点燃,然后猛地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温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陈屿则皱起了眉头。
很好,就是要这样。
让他们觉得我粗鲁、野蛮、不可理喻。
回到我租住的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我脱掉湿透的衣服,露出满是伤疤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