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第一次见到沈亦舟,是在2019年的夏至。
那天的阳光把梧桐树叶晒得发亮,蝉鸣像被煮沸的水,在空气里翻滚着热浪。她抱着刚从打印店取来的毕业论文,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正站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发愣——她的自行车链条,在这个节骨眼上掉了。
"需要帮忙吗?"
一个清冽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像冰镇汽水打开时的那声轻响,瞬间驱散了几分燥热。林晚抬起头,撞进一双带着浅淡笑意的眼睛里。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流体力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啊...我的车链条掉了,"林晚有些窘迫地指了指脚边的自行车,"好像卡住了,我弄了半天也没弄好。"
男生蹲下身,放下背包,仔细看了看:"是卡住了,需要把链条掰开一点。"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开始摆弄那堆纠缠在一起的链条。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动作干净利落。林晚站在旁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阳光的气息,很清爽。
"好了,"不过几分钟,他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试试看。"
林晚道谢后,小心翼翼地蹬了蹬脚踏板,链条顺畅地转动起来。"太谢谢你了!"她由衷地说,"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还要赶去系里交论文呢。"
"不客气,"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刚好路过。"
林晚看了看表,时间有点赶,她匆匆说了句"再次感谢",就骑上自行车准备走。刚蹬出去没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问:"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文学院的林晚。"
"沈亦舟,物理系的。"他回答道,声音依旧温和。
"沈亦舟,"林晚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像浸了月光的溪水,"谢谢你,沈亦舟!"
她骑着车,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夏天特有的温热。她回头看了一眼,沈亦舟还站在原地,背着包,手里拿着那本《流体力学》,阳光落在他身上,像一幅安静的画。
那之后,林晚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改论文、准备答辩、找工作,忙得昏天黑地。只是偶尔,她会想起那个叫沈亦舟的男生,想起他干净的白T恤和带着笑意的眼睛。
她甚至在校园里刻意留意过,希望能再遇到他,但偌大的校园,他们像是两条短暂相交后就各自延伸的线,再没有过交集。
直到毕业典礼那天。
六月的校园被毕业季的离愁别绪笼罩着,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学生。林晚和室友们在图书馆前的草坪上合影,笑着闹着,眼角却悄悄泛起了湿意。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晚?"
她回过头,看到了沈亦舟。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学士服,胸前别着金色的流苏,比上次见面时多了几分正式,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
"沈亦舟?好巧啊!"林晚有些惊喜。
"是啊,好巧,"他看了看她和她的室友们,"在拍照吗?"
"嗯,最后在学校留个纪念。"林晚说。
室友们很有眼色地起哄:"林晚,这是你朋友啊?不介绍介绍?"
林晚的脸颊有些发烫:"这是沈亦舟,物理系的。这是我的室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