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箍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怀疑骨头下一秒就会碎裂。她根本不顾脚下的水洼和横在路中间的障碍物,拖着我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在混乱的街道上狂奔。高跟鞋敲击湿滑路面的声音急促而杂乱,好几次她差点滑倒,都被那股惊人的求生意志强行拽了回来。
“这边!”她猛地一个急转弯,将我扯进一条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行的漆黑小巷。巷子深处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和雨水冲刷不掉的尿臊味。她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苔藓的砖墙,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冰冷的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和乌黑的发梢不断滚落。
“那…那是什么东西?清除者?”我背靠着另一侧同样湿冷的墙壁,冰冷的砖石透过湿透的衣服刺激着皮肤,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恐惧和冰冷的雨水让我牙齿都在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苏晚猛地抬头,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极度复杂的情绪——恐惧、挣扎,还有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听着,”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被急促的喘息切割得断断续续,“我的时间…不多了…清除者…它们不是人类能理解的…东西…它们为‘源’而来…为抹杀一切…不该存在的‘波动’…”
“波动?”我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混乱的脑子里闪过电梯里那诡异的寂静,“就像…你能屏蔽掉我的心声?还有…为什么你一碰我,我就能重新听见那些…声音?”
苏晚的呼吸猛地一窒,她看着我,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迅速地联想到关键。巷子深处,一只受惊的老鼠“吱”地一声窜过,消失在黑暗里。
“因为…你是个意外,”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某种隐秘的渴望?“你的‘听阈’…非常特殊…天生强大…但混乱,像一把没有钥匙的锁…需要引导…或者…”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或者一个足够强大的‘共鸣体’,才能稳定地激发、定向…甚至…保护。”
“共鸣体?”我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心脏沉了下去,“就是你?”
苏晚没有直接回答。她猛地站直身体,像一头警觉的猎豹,目光锐利地投向巷口的方向。雨声似乎在这一刻诡异地减弱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带着粘稠的恶意和绝对的死寂,正从巷口的方向缓缓渗透进来。那气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它们来了!”苏晚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她猛地再次攥紧我的手腕!那熟悉的、带着奇异暖意的力量再次涌入我的身体。
嗡——
感知瞬间被强行撑开!
这一次,涌入脑海的不仅仅是远处城市混乱的心声洪流。在巷口外那片被雨水模糊的、混乱的光影边缘,我“听”到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意识”波动。冰冷、平滑、致密,如同亿万片最坚硬的黑色合金精密地咬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绝对无情的整体。它没有思考,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骨髓冻结的、程序化的指令:【锁定】【清除】【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