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锁妖塔塌,小黑蛇出笼
卯时三刻,天璇宗的晨钟还没响,闻笙已经提着酒葫芦,蹑手蹑脚地绕过了戒律堂的后墙。
墙根下的狗洞是她花了三个月时间,用一把小铁勺挖出来的——掌门师尊说她是“废柴大师姐”,她干脆把“废柴”二字贯彻到底,连御剑都懒得学,翻墙全靠手刨。
今日她只想下山买一壶梨花白。昨夜她打听到,山下杏花村的酒肆新到了一坛百年陈酿,卖完即止。百年陈酿啊,闻笙光是想想就口齿生津。
至于晨课?
“反正师尊已经习惯了我的缺席。”她打了个哈欠,拍拍葫芦,“走,带你去见世面。”
后山禁地,锁妖塔。
传闻塔下镇着上古凶兽烛九阴的残魂,宗门列祖列宗用七十二条缚龙链捆了整整三千年。塔外石碑用朱砂写着“擅近者死”,字迹因年岁久远剥落,像干涸的血。
闻笙原本没打算靠近——她虽然摆烂,但惜命。
可就在她准备绕路时,塔顶忽然炸开一道血色雷光。
轰!
碎石穿空,气浪掀翻了她手中的酒葫芦。
“我的梨花白——!”
她扑出去抢救,却见塔身寸寸龟裂,一道黑影挟着冰寒煞气冲天而起。
下一瞬,黑影重重砸在她面前,溅了她一脸泥。
那是一条蛇。
一条通体漆黑、额生独角的蛇,蛇瞳赤红,像两簇灼灼的火。
它冷冷地盯着闻笙,吐出的信子却带着酒香——方才酒葫芦被打翻,半壶梨花白泼了它满头。
“你看什么看?”闻笙心疼地摸了摸空葫芦,“赔得起吗你?”
小黑蛇眯起眼,蛇尾一甩,缠上了她脚踝。
冰。
像腊月屋檐下的冰溜子,顺着踝骨一路往上爬。闻笙倒吸一口凉气,正要抬脚把它甩出去,耳畔却响起一道低哑的男声。
“凡人,血。”
她愣住。
谁在说话?
小黑蛇的瞳孔骤然收缩,蛇尾勒得更紧。
“你的血,解封。”
闻笙这才注意到,蛇尾鳞片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符纹,脚踝像被利器划破,正一点点渗血。
血珠落地,符纹亮起妖异的赤芒——
轰!
整座锁妖塔轰然倒塌。
缚龙链寸寸断裂,化作齑粉。
烟尘中,闻笙被一股巨力掀翻,后背撞上断壁,疼得眼冒金星。
小黑蛇却已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
墨发,赤瞳,玄衣缠绕黑金纹路,额心一道猩红竖鳞。
他赤足踏在碎石上,脚踝还残留着未褪尽的蛇鳞。
男人低头,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凡人,扰我清梦,想好怎么赔了吗?”
声音低而冷,像雪夜里折断的枯枝。
闻笙张了张嘴,喉咙发干。
她只想买酒,怎么就把上古凶兽放出来了?
“要不……”她颤巍巍举起空葫芦,“请你喝三个月的灵酒?”
男人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酒香与血腥气交织,他嗅了嗅,忽然笑了。
尖牙雪白。
“酒我要。”
“人我也要。”
同命契约,成。
闻笙回过神时,手腕已经多了一圈黑色蛇纹,像细细的手镯,触感冰凉。
男人——不,谢无妄——舔去指尖的血,语气愉悦:“从现在起,你的命与我绑在一起。我死,你死;你死,我也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