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狂喜的眼神,他奔向苏念时那毫不犹豫的背影,还有那句冰冷的警告……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脑海中交织、轰鸣。
他找到了他失落的珍宝。而我这个拙劣的替代品,连同肚子里这个不合时宜的“错误”,又该何去何从?
一种灭顶的寒意,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
医院顶层,VIP病房区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鲜花的香气,却丝毫无法掩盖空气里弥漫的紧绷和某种怪异的期待。走廊铺着消音地毯,静得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我像个等待最终宣判的囚徒,被顾沉舟的保镖“护送”着,站在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外。
门开了。
顾沉舟率先走出来。他脸上的狂喜已经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和小心翼翼。他侧着身,臂弯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极其瘦弱的女孩。
苏念。
她穿着宽大的白色病号服,更显得身躯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着,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然而,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大病初愈的柔弱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像受惊的小鹿,楚楚可怜。她的目光有些怯怯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充满了纯净的、毫无杂质的疑惑,像初生的婴儿打量着陌生的世界。那目光,清澈得让人心颤。
“沉舟哥哥……”她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和一丝不自觉的依赖,轻轻扯了扯顾沉舟的衣袖,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我脸上,“这位姐姐……是谁呀?她……长得和我好像呢。”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那困惑的神情无辜到了极致。
空气瞬间冻结。
顾沉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侧过头,看向臂弯里的苏念,那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抬手,极其轻柔地替她拂开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珍视得像在触碰稀世珍宝。然后,他才缓缓地、极其冷漠地转向我。
那眼神,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瞬间将我冻结在原地。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刮过我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无关紧要的人。
五个字,像五道惊雷,狠狠劈在我头顶。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隐忍,这三年来日日夜夜的屈辱和痛苦,在这一刻,在他那温柔呵护着真正白月光的姿态面前,在他轻描淡写将我定义为“无关紧要”的瞬间,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廉价!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我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顾沉舟揽着苏念肩头的手上,那小心翼翼的姿态,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珍视。苏念依偎在他怀里,像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她抬起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偷偷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垂下,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着,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