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灭顶的黑暗和窒息感吞没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顽强地震动着。他盯着那串数字,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心脏。会是苏晴?还是哪个“正义之士”?电话固执地响着,仿佛他不接就不会罢休。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才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颤抖地举到耳边。
“喂?”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某种奇异金属质感的男声,语速很快,透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周屿?听好,别问我是谁。想救你老婆,想给自己翻盘,现在,立刻,马上,去医院档案室!找编号CW20231015的车祸案卷!尤其是苏朗的入院记录和器官捐献流程文件!重点看林晚当时的血型报告!快!你只有今晚的时间!天亮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电话已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周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巨响。CW20231015——那是林晚和苏朗遭遇车祸的日期!血型报告?为什么看血型报告?苏晴口口声声说她哥哥的肾在晚晚体内……一个荒谬却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脑海,让他瞬间手脚冰凉。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恐惧!那双因为绝望而失去焦点的眼睛,此刻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点燃。他抓起椅背上那件最不起眼的深色连帽外套,迅速套在身上,拉链拉到顶,兜帽严严实实地罩住头脸。然后,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幽灵,他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闪身而出,迅速消失在老旧居民楼漆黑冰冷的楼道深处。
深夜的医院,褪去了白天的喧嚣,只剩下空旷走廊里惨白的灯光和无孔不入的消毒水气味,冰冷而寂静。周屿低着头,帽檐压得极低,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每一步都走得极快,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他刻意避开有监控探头的区域,绕到住院大楼后方一条平时少有人走的消防通道。
档案室厚重的铁门紧闭着,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他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走廊尽头空无一人。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这是他几年前还在后勤部帮忙时,曾短暂保管过档案室备用钥匙,后来调岗也没人收回,一直被他遗忘在抽屉角落。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他屏住呼吸,轻轻一拧,门锁应声而开。他迅速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
档案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高大的铁皮档案柜像沉默的士兵,一排排矗立在黑暗中。他凭借着记忆,摸索着找到存放交通事故医疗档案的区域。年份索引……十月……编号……CW20231015!指尖触碰到那个略显厚重的牛皮纸档案袋时,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他一把将它抽出来,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手指因为紧张而剧烈颤抖着,几乎无法解开缠绕在扣子上的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