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无光之诺
《影子当铺》第一章：无光之诺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林默的鼻腔。他站在儿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指节因为用力按压窗台而泛白，视线死死锁在病床上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那是他的妹妹，林曦。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透过玻璃传出来，却像是敲在林默的心脏上，每一声都带着钝重的疼痛。林曦的脸上罩着氧气面罩，胸口微弱地起伏，原本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毫无生气地垂着。医生说这是一种罕见的进行性神经系统疾病，病因不明，只能靠昂贵的药物延缓恶化，想要根治，除非出现奇迹。
“奇迹”这两个字，在林默听来，和“天文数字”没什么区别。
他刚从大学毕业半年，在一家小公司做实习生，月薪三千五。父母在他高二那年因为一场车祸去世，留下他和当时才六岁的林曦相依为命。这些年他半工半读，勉强撑着这个家，可面对林曦每天近万元的治疗费，他那点微薄的积蓄和收入，就像投入火海的一滴水，连一丝烟都冒不起来。
“林先生，”护士长走过来，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同情，却也藏不住催促的意味，“财务科刚才又来问了，这星期的费用……”
“我知道了，”林默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会想办法的，今天之内一定交上。”
护士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林默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已经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同学、同事、远房亲戚，甚至在网上发起了众筹，可距离需要的金额还差得太远。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停药就意味着……他不敢想下去。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世界，也模糊了林默的视线。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虫子，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绝望的黏腻。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曦……
不，绝对不行。
他猛地转身，冲出医院。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可他感觉不到冷，心里的焦灼像一团火在燃烧。他像个疯子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钱，他需要钱，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是……
他不敢说出那个词，但心底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不知走了多久，雨势渐小，林默浑身湿透地站在一条陌生的老街上。这条街似乎不属于这个繁华的都市，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侧是低矮的旧式建筑，墙皮斑驳，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路灯昏黄，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更显得周围的阴影浓重而诡异。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或许是潜意识里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街角有一家店铺。
那是一家极其不起眼的铺子，夹在两家紧闭的门面中间，门脸狭窄，牌匾是深色的木头做的，上面刻着三个字，笔画扭曲，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影子铺”。
没有霓虹灯，没有花哨的装饰，只有一盏老式的煤油灯样式的灯挂在门楣上，散发着微弱的橘黄色光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投下一小片晃动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