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殡仪馆的夜班化妆师，也是地府判官转世。
每晚都有枉死鬼魂挤在我的化妆镜前申诉冤情。
直到那天，镜中浮现出闺蜜血肉模糊的脸。
「他用我的骨灰调了口红色号。」
美妆相机咔嚓一声，拍下她被活埋时挣扎的影像。
我在火化炉前烧掉替身纸人，咒术顺着网线爬进美妆直播间。
当口红一哥在百万观众眼前突然窒息惨叫：「土…土在往我嘴里灌！」
直播间突然弹出我的阴间美妆店链接——
「孟婆汤味口红今日上新，复仇冤魂第二件半价。」
午夜的殡仪馆，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空气里凝固着消毒水和死亡混合的、独一无二的气味，冰冷，沉重，无孔不入。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泼洒下来，落在不锈钢操作台和冰冷的遗体上，把一切都照得轮廓分明，却又透着一股非人间的质感。
苏离站在化妆镜前，微微垂着眼。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色，五官清丽，但那双眼睛，却沉得像两口枯井，映不进头顶的光，也映不进任何多余的情绪。她穿着浆洗得发硬的淡蓝色工作服，动作精准得如同机械臂——调色、打底、遮瑕、上粉……每一个步骤都熟稔到刻进骨髓，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在一位因车祸面目全非的逝者脸上，一点一点修复着属于人间的、最后的体面。
这是她的工作。殡仪馆夜班遗体整容师。也是她暂时安身立命的壳子。
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另一种存在的冰凉。苏离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的力道更稳了一些。修复，覆盖，重塑。她让狰狞的伤口在粉底和油彩下隐去，让淤青在遮瑕膏下淡化成自然的阴影。这双手，仿佛有魔力，能让死亡暂时披上安详的假象。
就在她拿起定妆粉扑，准备落下最后一道工序时，镜子里，她自己的影像边缘，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像一滴墨落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
苏离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只是那双深井般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沉入更深的古井无波。
镜面波动加剧，中心区域如同被无形的笔触搅浑，她清晰的倒影扭曲、模糊、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女人的脸，从镜面的幽暗深处猛地浮现出来！
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头发凌乱地黏在脸颊和额头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泥土和深褐色的血污。额头正中央，一个狰狞的窟窿，边缘皮肉翻卷，暗红色的血痂和灰白的骨茬隐约可见。那双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凝固着临死前刻骨的恐惧、剧痛，还有……滔天的、几乎要烧穿镜面的怨恨！
这张脸，苏离太熟悉了。
熟悉到她握着粉扑的手指，指关节因为骤然发力而微微泛白，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粉扑上细腻的粉末簌簌落下，在冰冷的操作台上积了一小撮白。
“林薇……”
苏离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吐出的名字轻得像一声叹息，瞬间被死寂的空气吞噬。镜中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正是她大学四年形影不离、毕业后也一直保持联系的闺蜜，林薇！几天前，林薇的家人还给她打过电话，说林薇去外地旅游散心，暂时联系不上，语气里是掩不住的焦灼。苏离当时心头就莫名一跳，却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