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时，程远的心跳快得让他发慌。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门——然后愣住了。
苏雯站在门外，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怀里抱着个纸箱。她没带伞。程远的第一反应是责备她怎么又忘记带伞，第二反应是想把她拉进来擦干，第三反应是——他现在还有这个资格吗？
"雨太大了，"苏雯轻声说，像是解释，"出租车只能停路口。"
程远侧身让她进来，闻到雨水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那味道让他鼻腔一酸。"我给你拿毛巾，"他说，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
浴室里，程远盯着架子上的两条毛巾——蓝色的他的，粉色的她的。他犹豫了一秒，拿了粉色的那条。回到客厅时，苏雯正站在茶几旁，没坐下，水珠从她发梢滴到地板上。
"给，"程远递过毛巾，"你...要不要换件干衣服？你的衣服还在衣柜里。"
苏雯摇摇头，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不用了，我拿了东西就走。"她的目光扫过客厅，在茶几上的相框上停留了一瞬——那是他们去年在京都旅行时的合照。
程远注意到她的视线，胸口一阵发紧。"我给你倒了姜茶，"他突然说，"在厨房，还是热的。"
苏雯的动作顿了一下，"谢谢，但不用了。"她放下毛巾，走向书房，"我只拿些画具和参考书。"
程远站在原地，听着她在书房里翻找的声音。雨水从她身上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洼。他走进厨房，倒了两杯姜茶，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睛有些发烫。
"喝点吧，"他端着茶杯走到书房门口，"你声音有点哑，别感冒了。"
苏雯背对着他，正在整理一摞素描本。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但没有转身。"放桌上吧，"她说，声音确实有些沙哑，"我马上就好。"
程远把茶杯放在书桌边缘，注意到桌上摊开的一本素描本——是《黑伞先生》的角色设定集。页面上是不同角度的黑伞先生，每一张都只有背影或侧脸，没有正脸。最新一页上写着"结局分镜"，却是一片空白。
"你...还没想好结局？"程远问，手指轻轻碰了碰纸页。
苏雯突然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没有，"她快速合上素描本，"还在构思。"
她的动作太急，袖子被茶杯勾到，姜茶洒了一些在桌上。程远连忙去擦，抓住她的手腕想拉她避开——然后他看见了。
苏雯白皙的手腕内侧，几道淡粉色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过的痕迹。
程远的呼吸停滞了。他盯着那些伤痕，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变了调。
苏雯猛地抽回手，拉下袖子。"没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不小心划到的。"
"不小心？"程远的声音开始发抖，"三道都是不小心？雯雯，你当我傻吗？"
苏雯抱起纸箱，想要绕过他。"我得走了，小雨在等我。"
程远拦住她，轻轻但坚定地抓住她的手腕，卷起袖子。那些伤痕更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不算新，但绝对不旧，最多两三个月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程远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雯的嘴唇颤抖着，"放开我。"
"是流产之后吗？"程远不肯松手，"还是更早？雯雯，看着我，告诉我这不是我想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