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向前一步,抓起床头柜上一个廉价的玻璃烟灰缸,想也不想就朝着他砸过去!“啪嚓!”烟灰缸擦着张伟的耳朵飞过去,狠狠砸在后面的墙上,碎片和烟灰四溅。张伟吓得怪叫一声,抱着头缩成一团。
“滚!”我指着门口,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血液冲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张伟,你给我听清楚!这日子,老娘一天都跟你过不下去了!离婚!明天就离!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娘滚出这个房间!”
张伟被我的样子彻底吓住了,他胡乱抓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裤子,也顾不上穿,抱着那堆布料,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房门,像一条丧家之犬,连那个裹着被单的女人都顾不上看一眼。走廊里传来他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迅速远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着。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刚才那股支撑着我的滔天怒火,在张伟狼狈逃窜的瞬间,忽然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噗”地泄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冰冷的空虚感,还有一股无法抑制的、生理性的恶心,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
我冲进卫生间,趴在冰冷的马桶边上,干呕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烂桃子的女人,一股深重的悲哀和自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林薇啊林薇,你这五年,到底活成了什么鬼样子?
***
2 法庭对峙
一周后,市中级法院,第三民事审判庭。
空气里有种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沉闷气味。头顶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光线惨白,照得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旁听席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大多是张伟那边不知道从哪里拉来的远房亲戚,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窥探和幸灾乐祸,像一群等着啄食腐肉的秃鹫。
我挺直腰背坐在原告席上,双手交叠放在冰冷的桌面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镇定。对面,张伟穿着他那套最贵的、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藏蓝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正襟危坐。他旁边坐着个一脸精明的中年男人,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律师,姓王,听说专打这种离婚官司,手段挺脏。
法官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得像块铁板。她扶了扶眼镜,声音没什么起伏:“原告林薇,被告张伟。关于原告提出的离婚诉讼,被告方,你们对原告提出的离婚请求,是否有异议?”
王律师立刻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沉痛:“尊敬的审判长,我方当事人张伟先生,对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深感痛心和自责。他承认自己在婚姻存续期间,确实因为一时糊涂,未能抵挡住外界的诱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对原告林薇女士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对此,张伟先生表示最深切的歉意,并愿意在财产分割方面做出最大的让步,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沉重和“正义凛然”起来:“但是!审判长,有一点,是张伟先生身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最后的底线,也是他无论如何无法妥协的!那就是关于他们双胞胎女儿的抚养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