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枝雨死在了二十一岁的夏季。
得知她去世的消息后,我马上动身赶往了家乡,历时两天,总算是赶上了她的葬礼。
听阿姨说,她是因为车祸去世的。那天她说是要去城里买什么东西,结果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出租车的刹车键失灵,迎面与一辆小轿车相撞……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我没有细问,问多了也没什么意义。
葬礼的当天同样下着大雨。
阿姨他们穿着丧服哭的泣不成声。
我则站在一旁,望着摆在灵柩前那张黑白色的遗照,遗照上的白枝雨展露着熟悉的微笑。
但是,我的眼睛里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我对她的死并非毫无波澜,只是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并非是如狂风暴雨般痛彻心扉的悲伤,硬要形容的话,它就像是阴云密布的天空,密密麻麻的雨滴淡淡激起水洼上的涟漪,正慢慢蚕食着某些东西。
直至葬礼结束,我依旧没能流下一滴眼泪。
阿姨临走前,从衣兜里拿出一张信封,颤抖着递给我。
上面画着一只猫。我一眼便认出这是出自白枝雨的手笔。
曾经我们经常互相传信往来,里面写些各自最近的状况,以及想和对方说的话。
我们上一次的传信停在了一年前。
倒也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变得疏远了,传信本来就比较麻烦,加上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大多时候都会在暑假这个空闲的时间传信。
我想白枝雨应该是打算在今年暑假给我写信吧,所以才提前准备好了。
“她走后,我和你叔叔收拾房间,在她的书桌上发现了这个,我想着或许是给你的东西,所以就留下了。”
我接过信,向阿姨他们表示了感谢。
回老家后,我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信封,而是看着下雨的天空出神。
从天而降的雨滴仿佛没有停下的意思。夜深人静,此刻的人们早已安眠入梦,只有我,还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谧之中,我似乎听到了白枝雨的声音。
“你喜欢雨吗?”
我惊慌失措,起身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钟表的指针滴滴答答地敲响,雨在窗外与风伴舞。
朦胧之中,我想起了她这句话是从什么时候说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一夜未眠,回忆的浪潮开始席卷整个脑海,意识也随之慢慢下沉。
我不觉昏睡了过去。
……
我和白枝雨是青梅竹马,基本上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关系。
情窦初开之前,我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在外人眼里大概也是如此。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去玩。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行动,我们都会喊上彼此,就像世界只剩我们二人一样,不容任何人涉足我们的界限。
14岁的时候,我才开始逐渐意识到了白枝雨的异性身份。
当时初一,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学校,不过被分到了两个班级,这便导致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骤然减少。
从来都是黏在一起的我们,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都感受到了不自然。慢慢地,这份不自然在相处的过程中又转变成了源于异性交往之间的拘谨。
我和白枝雨都没有主动提及过这种不适,倒也并非是说不出口,而是这种感觉在潜意识里就贴上了没必要说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