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哥……”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把刘震的腿……”后面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喉咙。
苏炎正站在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院外空荡的土路，洞察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听到妻子的声音，他转过身，脸上的冷硬瞬间融化，被浓浓的愧疚和心疼取代。
他快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双手紧紧包裹住她冰凉微颤的手。前世她临死前那双盛满绝望和无声控诉的眼睛，再次刺痛他的心脏。
“茂雪，”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前世的血泪，“看着我。”
林茂雪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望进他深邃的瞳孔。那里面翻滚着太多她看不懂的痛苦、悔恨，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悲壮的决绝。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觉得荒谬，觉得我疯了。”苏炎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灵魂，“但请你相信我，用你的心去感受，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了五年的地狱苦痛全部倾吐出来：“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在那个梦里，我因为冲动打伤了刘震，然后像个懦夫一样逃回了沪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面对刘家那群豺狼虎豹……”
林茂雪的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躲着，不敢接你的电话，以为苏家的钱能摆平一切……我错了，错得离谱！”苏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刘德彪和刘震那两个畜生！他们找不到我，就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在你身上！他们……他们用最恶毒的手段逼你，羞辱你……最后……最后你……”
巨大的悲痛让苏炎的声音哽咽，他死死咬住牙关，额角青筋暴起，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嘶吼。他闭上眼，两行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林茂雪的手背上，灼烫惊人。
“最后，你为了守住我们的家，守住最后一点尊严……你……你从这屋后的悬崖……”他再也说不下去，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剧烈颤抖。
林茂雪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眼前痛苦得几乎蜷缩起来的丈夫，看着他眼中那绝非伪装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绝望和悔恨。尽管这“噩梦”听起来如此匪夷所思，但苏炎此刻的痛苦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她心碎。她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
“炎哥！别说了！别说了！”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肩头，“那只是个梦！只是噩梦！我在这里，我好好的！我们会一起面对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扛！”
“不，茂雪！”苏炎用力回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那不是梦！那是……那是已经发生过的未来！我回来了！从那个地狱里爬回来了！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他捧起她的脸，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恳求，“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请你信我这一次！我不会再逃！我会用我的命保护你！刘家欠你的血债，我会让他们百倍偿还！我发誓！”
林茂雪看着丈夫眼中那近乎燃烧的火焰，那里面是刻骨的仇恨，但更深处，是一种失而复得后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疯狂。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苏炎，强大得令人心悸，却又脆弱得让她心疼。她混乱了，恐惧着，但内心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