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谜团在她疲惫的大脑中盘旋,但高度的精神紧张和逐渐加重的高原反应让她无法深入思考。
她裹着扎西妻子给的毯子,蜷缩在角落里,很快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的睡眠。
5
孟清歌被轻轻推醒时,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炉火已经弱了许多,室内温度明显下降。
多吉蹲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杯热水。
“该我们守夜了。”他小声说,以免吵醒其他人。
孟清歌揉揉眼睛,接过热水喝了一口。
温暖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清醒了些。
角落里,周子豪和林美琪依偎在一起睡得正熟;王教授则靠在墙边,眼镜滑到了鼻尖;扎西的妻子蜷缩在炉子旁,手里还攥着念珠。
杨原站在窗边,背影如同一尊雕像。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脸上的疤痕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
“一切正常?”多吉问道。
杨原点点头,道:“它们在山下徘徊,还没发现这里。”
他走到孟清歌面前,递给她一个军用望远镜。“会用吗?”
孟清歌接过沉甸甸的望远镜,说道:“应该可以。”
“西北方向的山脊线,每十分钟观察一次。”杨原简短地指示。“那是它们最可能接近的路线。”
多吉和杨原交换了一些藏语,然后杨原走到房间另一侧,靠着墙坐下,闭上了眼睛。
孟清歌惊讶于他能在这种环境下如此迅速地进入休息状态。
“他是什么人?”孟清歌小声问多吉,一边调整望远镜的焦距。
多吉往炉子里添了块干牛粪说道:“杨原?他是这一带最好的猎人,也是野生动物保护站的特别巡查员。”
“猎人兼保护员?”孟清歌有些困惑。“这不是矛盾吗?”
多吉笑了笑,解释道:“在藏区,很多事情不像城市里那样非黑即白。杨原了解这片土地上每一种生物的习惯,知道什么时候该猎杀,什么时候该保护。”他压低声音。“据说他年轻时是特种兵,后来不知为什么退伍来了藏区,一待就是十年。”
孟清歌透过望远镜观察着月光下的山脊。
高原的夜空无比清澈,星星多得像撒了一把钻石。
在这样的美景下,很难想象正有两只致命的野兽在黑暗中窥视。
“那他脸上的伤……”
“藏马熊留下的。”多吉的声音更加低沉。“五年前,一群偷猎者激怒了一头公熊,杨原为了救一个孩子,与熊正面搏斗。他杀了熊,但也差点送命。”
孟清歌心头一震,再次看向角落里那个沉睡的男人。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那道疤痕现在看起来不再狰狞,反而像一枚荣誉的勋章。
“那个孩子……”
“藏族牧民的女儿,才六岁。”多吉叹了口气。“杨原在医院躺了三个月,醒来后第一句话是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孟清歌感到胸口一阵莫名的温暖。
在这个陌生的高原之夜,在这个简陋的避难所中,她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安全感——有这样一个男人守护着,或许他们真的能活到天亮。
望远镜中,山脊线上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孟清歌屏住呼吸,调整焦距——是一只孤独的藏狼,不是熊。
她松了口气,继续例行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