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尖叫如同打破魔咒的信号!
“啊——!”
“怎么回事?!”
“按住她!快!镇静剂!大剂量镇静剂!”主刀医生反应最快,嘶声吼叫着,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一边吼一边惊恐地试图后退。
离得最近的麻醉师手忙脚乱地去抓旁边托盘里最大号的针筒,里面是足以放倒一头牛的强效麻醉剂,但他的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针筒差点脱手。
几个胆子稍大的男护士,被医生的吼叫惊醒,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下意识地扑上来,试图按住沈念初剧烈挣扎的身体。
“滚开!”
一声非人的、饱含着无尽痛苦和滔天恨意的嘶吼,从沈念初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仿佛不是人类声带能够发出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响!
随着这声嘶吼,那股冰冷庞大的力量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嗡——!
手术室内,所有靠近她的灯光——无影灯、墙上的壁灯、仪器指示灯——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强光,随即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灯泡、灯管瞬间全部炸裂!无数细碎的玻璃渣如同冰雹般溅射开来!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人影幢幢的混乱轮廓!
“我的眼睛!”
“灯!灯怎么爆了?!”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惊叫、怒吼、碰撞声、玻璃碎裂声……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交织成一片恐惧的交响。
混乱中,沈念初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那股冰冷的力量裹挟着,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猛地从手术台上弹起!她撞开了扑上来的手臂,撞翻了旁边的器械车,在一片惊惶失措的喊叫和黑暗中,凭着那股力量赋予的本能,朝着记忆中手术室大门的方向,像一道失控的黑色闪电,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冰冷的夜风如同锋利的刀片,狠狠刮过沈念初裸露在外的皮肤,尤其是左脸上那溃烂流脓、被纱布粗糙包裹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冰渣,寒气直透肺腑。她赤着脚,身上只有单薄的手术服,在深秋的寒夜里奔跑,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坚硬的路面上,留下模糊的血印。
身后,医院大楼灯火通明,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她的神经。杂乱的脚步声、保安的对讲机呼叫声、还有隐约的“抓住她”的嘶喊,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不能停!停下就是地狱!停下就是被拖回去,像待宰的牲畜一样被摘去双眼!
复仇!复仇!复仇!
那冰冷的意志在她灵魂深处咆哮,像引擎般驱动着她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完好的右眼在黑暗中死死圆睁,瞳孔深处燃烧着幽蓝色的、非人的火焰,穿透浓重的夜色,为她指引着一条混乱却唯一的生路——远离灯光,远离人群,钻入城市最肮脏、最混乱的阴影地带。
她像一道扭曲的幽灵,冲破了医院后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跌入外面更浓重的黑暗。翻过堆满垃圾的矮墙,跳过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沟渠,在迷宫般狭窄、堆满杂物的后巷中亡命穿梭。尖锐的碎石、破碎的玻璃渣、冰冷的污水……不断割裂、刺穿着她早已麻木的双脚,但她毫无知觉。那支撑着她的冰冷力量,暂时屏蔽了身体的大部分痛楚,只留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机械的奔跑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