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国际公寓距离林母所在的市三医院并不远。沈砚的车开得平稳而迅速。
车窗外的街景快速倒退，林小满的心也随着距离的缩短而越跳越快。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已经兑现、解决了燃眉之急的支票，掌心微微出汗。
走进熟悉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住院部大楼，林小满几乎是跑着奔向母亲的病房。
推开门的瞬间，看到母亲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昨天明亮了许多，正和邻床的病友说着什么，林小满悬了一夜的心终于重重落回了实处。
“妈！”她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心酸或许还有心痛。
“小满来了？”
林母看到女儿，脸上立刻绽开笑容，但当她的目光越过林小满，落在随后走进来的沈砚身上时，笑容里又添上了几分惊讶和探究。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身姿挺拔，气质卓然，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与这间普通的病房格格不入。
“妈，这就是沈砚，沈律师。”
林小满连忙介绍，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雀跃和感激，“昨天就是沈律师……帮我解决了手术费的问题。”
林母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伸向沈砚：
“沈……沈律师？小伙子，谢谢你啊！真是……真是太感谢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迅速泛红，“要不是你，我和小满……我们娘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那是劫后余生的巨大感激。
沈砚快步上前，自然地握住林母枯瘦冰凉的手，微微俯身，声音温和而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阿姨，您千万别这么说。”
他轻轻拍着林母的手背，动作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尊重和体贴，“小满她……以前帮过我很大的忙，是我该好好报答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就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多想，手术的事情交给我和小满，其他的困难，也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他的目光真诚而坚定，没有丝毫施舍者的倨傲，只有纯粹的关怀和担当。
林母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紧紧回握着沈砚的手，仿佛抓着溺水时唯一的浮木，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点头。
林小满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眶也热热的。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激动地感激一个人，也从未见过沈砚如此……温柔耐心的一面。
他安抚母亲的样子，就像一个可靠的儿子。这个认知，让一股暖流悄然注入她的心底。
沈砚又温和地询问了林母的身体感觉，问了护士早上的查房情况，还和邻床的阿姨礼貌地打了招呼。他的言谈举止得体而周全，很快赢得了病房里所有人的好感。
趁着沈砚去医生办公室询问手术安排的细节，林母赶紧拉过女儿的手，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小满啊，这位沈律师……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们？这手术费可不是小数目啊！他说的你帮过他大忙……是什么事啊？妈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显然被过去六七年的磨难磨砺得异常敏感。
林小满心头一紧。七年前那个雨夜，那个肉包，那个男孩……这些暂时还不能对母亲说。她怕母亲担心，也怕牵扯出更多复杂的东西。
她只能含糊地解释：“妈，您别多想。沈律师他……他人很好，很重情义。以前……很久以前，一点小事，他记在心里了。他现在有能力，就想帮我们。您放心，他不是坏人。”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笃定，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林母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又想到刚才沈砚那真诚的态度，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眼底深处那丝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只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唉，好人啊……但愿……但愿是好心人。”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喃喃道，“只是……这两天，除了护士，好像还有……还有两个陌生男人来问过你爸以前的事……问得挺仔细的……我没敢多说……”
陌生男人？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
父亲的事？
她立刻联想到昨晚周雅琴！
难道是沈砚在调查？还是……周雅琴那边的人？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但看着母亲疲惫担忧的脸，她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勉强笑道：“可能是沈律师律所的人吧？为了了解情况？妈，您别担心，好好休息，手术最重要。”
她将那份不安深深埋进心底。
君合律所：新世界的门槛
从医院出来，沈砚直接驱车带着林小满来到了位于市中心顶级写字楼的君合律师事务所。
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冷硬的光芒，高耸入云，俯视着脚下熙攘的车流。
踏入君合大堂的瞬间，林小满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高效运转的精密仪器内部。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上简洁而富有设计感的灯带。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薰的淡雅气息和纸张、油墨混合的味道。
穿着剪裁精良、一丝不苟的男男女女步履匆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低声交谈的内容充斥着各种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案件信息和会议安排。一切都透着一种精英汇聚、分秒必争的紧张感和……无形的压迫感。
林小满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她身上还是昨天那条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裙子，在这样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一颗误入钻石堆的砂砾。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些路过的目光，带着探究、好奇或是一闪而过的轻视。
沈砚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脚步微顿，侧头对她低声道：“别紧张，跟着我就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没有像昨晚那样牵她的手，只是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他们穿过繁忙的开放办公区，林小满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沈砚目不斜视，步履沉稳，所过之处，员工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点头致意：“沈律师早。”
沈砚只是微微颔首回应，气场强大而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