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陈闲坚定不移的咸鱼方针下,唯一能让他迈出2601大门的动力,大概就是“放风”了——顺便测试下“剧烈呼吸”能不能让蜗牛爬快点。

一年后的那天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色。陈闲打完一天游戏,感觉腰背有点僵,决定遵从“呼吸就变强”的奥义,下楼溜达溜达。

刚走出奢华的大堂,来到绿树成荫的社区小公园,一阵极其微弱、带着呜咽的“嘤嘤”声就钻进了他耳朵。

循声望去,在一丛茂盛的冬青灌木下,一个脏兮兮、毛茸茸的小东西正瑟瑟发抖。是只小黄狗,顶多两三个月大,瘦得皮包骨,黄色的绒毛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湿漉漉的黑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小尾巴有气无力地晃了晃,又发出一声可怜巴巴的呜咽。

脖子上,套着个用褪色红绳系着的、脏得看不清原貌的小铃铛。

陈闲的脚步顿住了。

一人一狗,隔着几米远,大眼瞪小眼。

陈闲看着那双湿漉漉、充满了恐惧和祈求的眼睛,又看看小狗那瘦弱发抖的样子。脑子里莫名闪过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穿着病号服、身无分文、差点被扔大街上的惨样儿。

“啧……”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想绕开。养狗?多麻烦!要喂食、要遛、要铲屎……严重影响躺平大业!

可那小东西又发出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呜咽,小脑袋耷拉下去,一副认命的可怜样儿。

陈闲的脚像被钉住了。他烦躁地抓了抓鸡窝头,低声骂了句:“妈的,老六,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我弄到这鬼地方……”

【触发临时任务:‘捡个狗子当室友’!任务说明:请宿主把这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带回家,给它个温暖狗窝。任务奖励:获得忠诚小伙伴‘汪星人’一只!是否接受?YES / 疯狂YES?】

“接你个头!滚!”陈闲想也不想,意念直戳那个巨大的“NO”。

然而,就在他意念动作的同时,他的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想法,鬼使神差地朝着灌木丛挪了过去。

他蹲下身,看着那只因为他的靠近而抖得更厉害的小黄狗,犹豫了一下,伸出还算干净的手,尽量放轻了声音:“喂,小东西,过来?”

小黄狗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

“啧,还挺认生。”陈闲嘀咕着,左右看看没人。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半包刚才下楼时顺的牛肉干——游戏能量储备粮。小心撕开包装,捏了一小块,放在手心,慢慢递过去。

浓郁的肉香瞬间勾住了小狗。它的小鼻子疯狂耸动,黑眼睛里挣扎着恐惧和渴望。终于,饥饿战胜了警惕。它试探性地、一点点往前挪,然后猛地伸出小舌头,飞快地卷走了陈闲手心那块牛肉干。

温热的、带着细小倒刺的舌头舔过手心,痒痒的。

小黄狗囫囵吞下肉干,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再抬头看陈闲时,眼里的恐惧明显少了,尾巴也稍微摇得欢快了点。

陈闲看着那双变得亮晶晶的、充满了感激和依赖的眼睛,心里某个角落,莫名其妙地软了一下。

“真是……欠了你的。”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避开小狗可能咬人的嘴,动作有点笨拙地穿过它前肢下面,把它轻轻抱了起来。

小狗很轻,抱在怀里像个暖烘烘的小毛团。它似乎感受到了善意,不再发抖,反而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讨好地舔了舔陈闲的手腕。

“看看你,脏死了!”陈闲嫌弃地缩了缩手,但抱着它的胳膊没松。

【叮!检测到宿主身体力行捡狗子(虽然嘴硬),获得忠诚伙伴:未命名小黄狗!请宿主速速赐名!】

陈闲抱着小黄狗往楼里走,无视了系统的提示音。走到大堂门口,感应玻璃门自动滑开,里面金碧辉煌的灯光照在他和小狗身上。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因为突然的光亮而往他怀里缩了缩的小东西,那身脏兮兮的黄毛在灯光下格外扎眼。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蹦出来。

“……见手青。”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怀中的小狗似乎对这个音节有反应,仰起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嘤?”

“行吧,”陈闲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认命,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纪念(祭奠?)意味,“以后你就叫‘见手青’了。记住了,小东西,你欠我半包牛肉干和以后数不清的狗粮罐头!”

“汪!”小黄狗,不,“见手青”像是听懂了,欢快地叫了一声,尾巴摇成了小风车。

【叮!伙伴命名成功:‘见手青’!忠诚度+10!当前忠诚度:60(初步信任)。】

陈闲抱着“见手青”走进电梯,按下26楼。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他抱着狗的身影。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无奈,但好像……也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和。

系统面板在他眼前无声地弹出,上面堆满了他无情拒绝的任务。最顶端,一个新的任务标题带着点恶趣味的光:

【叮咚!主线任务(序章):‘萌娃快递,请注意签收’!任务说明:未知的因果正在路上,命运的齿轮开始嘎吱转,一位与宿主有着特殊‘羁绊’的小生命正在接近……请宿主做好签收(心理)准备!任务倒计时:???任务奖励:解锁新成就?开启无敌人生?失败惩罚:无(但后果可能很酸爽哦)!是否接受?YES / 疯狂NO?】

陈闲的目光扫过“萌娃快递”几个字,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正用毛茸茸脑袋蹭他下巴的“见手青”,嘴角狠狠一抽。

“萌娃?还快递?扯什么犊子!老六,你又憋什么坏屁?”他毫不犹豫,意念狠狠戳向那个刺眼的“疯狂NO”。

“有狗了,够烦了!想都别想!拒绝!必须拒绝!免打扰模式,启动!”

电梯稳稳上升,带着新晋铲屎官和他那以毒蘑菇命名的狗子,回到了他们的奢华堡垒。

陈闲的生活,似乎又增添了一项新的、虽然麻烦但或许……也并非全无乐趣的躺平内容——遛狗,以及和狗子抢沙发。

至于那个被他再次无情拒绝的“萌娃快递”提示?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孩子?那是多么遥远而恐怖的存在!会哭,会闹,要喂奶,要换尿布,会严重影响他打游戏的帧率和心情!绝对不行!达咩!

他抱着暖烘烘、毛茸茸的“见手青”,把自己重新摔进沙发里,拿起手柄,准备在虚拟世界里继续他的征战。窗外的星耀城华灯初上,光怪陆离,隐藏着无数的武道传奇与惊心动魄。

而2601室内,只有游戏音效、薯片袋的窸窣声,以及一只小黄狗满足的呼噜声。陈闲满足地叹了口气,顺手撸了把狗头。

“嗯,这才对味儿。”咸鱼,它又稳稳地躺平了。至于未来?管他呢!天塌下来……嗯,反正死过一次,在死不一次说不准能回去吓死老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