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耀城远郊,夜色浓稠得化不开。

一座废弃的化工厂如同被时代啃噬殆尽的钢铁巨兽,匍匐在荒草与断墙的坟场里。巨大的反应釜锈迹斑驳,扭曲的管道如同僵死的巨蟒,在凄冷夜风中发出空洞呜咽。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年化学品的刺鼻余味,还有一种更为粘稠的、属于绝望角落的阴冷潮湿。

“蝰蛇”佣兵小队的五名成员,像一群暂时蛰伏在墓穴里的食腐鬣狗,分散在巨大厂房中心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上。昏暗的应急灯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晃动不安的阴影。旁边还有一具尸体,正是叶家负责后勤采购的保姆。

“妈的,这鬼地方,”一个脸上带刀疤的壮汉狠狠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映亮他眼中残存的惊悸,“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老子在非洲雨林捅过变异兽的屁股,在中东挨过RPG的轰,就没见过这么邪门的!”

他身旁一个精瘦如猴的狙击手神经质地摩挲着怀里保养得锃亮的反器材步枪冰冷的枪身,指关节捏得发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头儿……任务失败了,惹上叶家……我们是不是该撤了?佣金再高,也得有命花……”

“撤?”被称作“蝰蛇”头目的男人,一个眼神阴鸷如毒蛇的光头壮汉,猛地将手中半瓶劣质烈酒掼在地上,玻璃碎裂声在死寂的厂房里格外刺耳。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几个噤若寒蝉的手下,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叶家的悬赏令已经发遍全球!一百亿星耀币!三座富矿行星!还有叶震霆那个老怪物的承诺!现在外面比地狱还烫脚!这里是唯一没被叶家‘天罗’扫过的地方,都给我藏好尾巴!等风头……”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无法形容的、仿佛天穹被硬生生撕裂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头顶炸开。

“敌袭——!!!”光头头目凄厉的嘶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混凝土墙崩塌声里。

五名身经百战的佣兵,如同受惊的兔子,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和战斗本能,翻滚、扑倒、寻找掩体!狙击手甚至下意识地抬起了沉重的步枪!

然而,预想中铺天盖地的碎石碾压并未降临。

一道快到超越人类视觉极限的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白色雷霆,悍然贯穿了崩塌的中心!

流光瞬息落地!

光芒骤然收敛,显露出一道素白的身影。

叶倾凰!

她静静地站在厂房中心那片狼藉的空地上,脚下是厚厚一层新落下的、还带着锋利棱角的混凝土粉尘。身上那件素白的练功服,此刻沾染着斑斑点点的暗红——那是强行中断闭关、真元狂暴反噬震裂经脉渗出的血珠。脸色苍白如千年玄冰,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

瞳孔深处,两团冰蓝色的火焰疯狂燃烧、跳跃,释放出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低温!目光所及之处,空气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空间本身都要被这极致的冰冷和愤怒所崩碎!

她的视线,如同实质的万载寒冰之锥,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意志,瞬间锁定了那五个刚从地上狼狈爬起、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惊骇的佣兵!

“糖糖……在哪?”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深处挤出的冰渣,刮擦着所有人的耳膜和神经。

五个佣兵瞬间如坠冰窟!光头头目脸上的凶戾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化为最原始的恐惧,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叶倾凰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纯粹的、如同直面洪荒巨兽般的死亡威压,彻底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

“说!”叶倾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金属!整个厂房残存的玻璃窗同时“哗啦”一声尽数爆碎!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被更恐怖的爆发打破的瞬间——

轰!轰!轰!

厂房侧面那扇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门,如同被攻城巨锤连续轰击,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整扇门连同沉重的门框,被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巨力硬生生从墙体上撕扯下来,扭曲变形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废弃机器上,溅起大片火花!

烟尘弥漫中,一道狂暴的暗红色身影裹挟着冲天的血腥杀气,如同失控的烈焰战车般狂冲而入!

叶凌霄!

他手持一柄造型狰狞、缠绕着血色纹路的巨大战刀,刀身嗡鸣,仿佛渴饮鲜血。赤红的双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目光瞬间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叶倾凰对面那五个如同待宰羔羊的佣兵身上。

“杂碎!!”叶凌霄的咆哮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震得整个厂房嗡嗡作响,“敢动我叶凌霄的外甥女!老子要把你们一寸寸剁碎了喂狗!说!糖糖在哪?!”

他身后,数十道暗红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涌入,无声地散开,动作迅捷如电,瞬间封锁了厂房所有可能的出口。正是叶家最核心、最精锐的杀戮机器——“血凰卫”!他们沉默着,但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将这片空间彻底冻结。

五个佣兵彻底崩溃了。前有如同人形天灾般的叶倾凰,后有狂暴如魔神的叶凌霄和一群气息恐怖的血凰卫!他们像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脸上只剩下最原始的绝望和疯狂!

“不……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光头头目嘶声尖叫,巨大的恐惧让他涕泪横流,“那个小女孩……她……她……消失了……我们没有伤害到她……”

他语无伦次,试图指向某个方向解释,然后话还没有说完,五人就集体暴毙而亡!

光头头目脸上那混合着绝望和疯狂的扭曲表情,同样被定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放大到极致。

叶倾凰冰冷如万载玄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近乎错觉的波动。她那燃烧着冰焰的瞳孔,猛地收缩!感觉一股源自更高维度的能量,如同无形的钢针,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她磅礴的武道真元防护,狠狠扎进她的意识深处!

这股力量……它不属于武道!甚至不属于她认知中的任何科技体系!

这股力量的出现快如闪电,消失得更快!

几乎就在叶倾凰感知到的瞬间,那股冻结时空的诡异力量,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太安静了。

除了叶凌霄粗重喘息的声音,整个厂房死寂一片。没有激烈的反抗,没有垂死的挣扎,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属于“蝰蛇”佣兵垂死反击的痕迹——弹孔、刀痕、爆炸残留……什么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的、瞬间完成的屠杀!一场发生在时间夹缝里的处决!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五具尸体脸上的表情!

光头头目脸上,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那是一种仿佛在临死前的亿万分之一秒,看到了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源自宇宙终极深渊的恐怖景象!他的眼球几乎要爆裂出眼眶,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嘴巴大张着,似乎想发出最后的尖叫,却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扼杀在喉咙里!

其他四具尸体,脸上全都凝固着同一种表情——纯粹的、彻底的、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碾碎的惊骇!那表情如此鲜活,如此统一,仿佛他们是在某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存在”注视下,被硬生生吓碎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