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赛格电脑城的玻璃幕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王晓曦揣着口袋里的手机,刚走出电脑城的旋转门,脑子里还盘桓着A-Level物理里那些绕人的电磁场公式。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裤袋,那里空空如也,真正的底气藏在另一个维度——他那方随身空间里,整整齐齐码着四百多万现金,是前阵子意外得来的“储备”,足够支撑任何突发奇想。
他在街上边走边正琢磨着前世A level 考试的内容,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突然炸响在耳边,紧接着是喧天的锣鼓声,像从地底冒出来的惊雷,硬生生把他的思绪拽了出来。
循声望去,斜对面的街角挤满了人。红色的拱门立在路边,“广州本田汽车银光特约销售服务店”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晃眼,气球串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地上还残留着未燃尽的鞭炮碎屑,空气里飘着一股硫磺和硝烟混合的味道。这是长安首家本田4S店,门口的展台上,并排停着几辆锃亮的轿车——最显眼的是那辆第六代雅阁,银灰色的车身像被月光洗过,线条流畅得像一汪静水;旁边的第五代则带着些复古的敦实,新旧两代车型并排站着,倒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一个新年代的到来。
王晓曦本不想凑热闹,脚却像被什么勾着似的,不由自主地踱了过去。他刚才就正愁去蜀都考试的交通——坐火车要熬一整夜,汽车又晃得人头晕,不如自己开辆车去,省得路上耽误功夫。空间里的钱躺着也是躺着,花出去才实在。
展厅里冷气开得足,和外面的燥热像两个世界。光洁的地板能照出人影,几辆新车安静地泊在射灯下,连轮胎缝里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销售正聚在角落说笑,眼角的余光瞥见王晓曦进来,扫了眼他洗得发白的校服和背着的双肩包,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又转回头去聊刚才开业时领到的红包。
“你看那学生娃,怕不是来吹空调的吧?”有人压低声音笑。
“谁爱伺候谁伺候,我这刚站完岗,腿都酸了。”另一个人甩甩手,眼风都没往他这边送。
这时,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姑娘从后面的茶水间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个空托盘。她大概二十出头,制服领口系着小巧的丝巾,额前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轻轻动了动。听到同事的话,她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来,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温和的劲儿:“您好,请问想看哪款车?”
王晓曦抬眼,看见她胸前的工牌写着“刘冰”。姑娘的眼圈有点红,像是刚哭过,脸上稚嫩,一看就是个应届毕业生,刘冰眼神里的局促很快被职业性的礼貌压了下去,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那动作里藏着的焦虑,倒让王小西想起了自己考前紧张时的样子。
“我看看那个第六代雅阁。”他指了指展台上最亮眼的那辆。
旁边的笑声停了。一个卷发女销售嗤笑一声:“小刘,行啊,这单要是成了,这个月奖金你领跑啊。”话里的嘲讽像根细针,扎得人不舒服。刘冰没接话,只是深吸一口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您可以坐进去感受下,这款车的轴距比上一代长了十厘米,后排空间很宽敞。”
王晓曦坐进驾驶座,皮革的凉意透过薄薄的校服渗进来。他假装摆弄方向盘,眼角的余光瞥见刘冰站在车外,腰挺得笔直,可握着宣传册的手指关节有点发白。展厅里的时钟滴答响,那几个销售还在不远处交头接耳,时不时投来几眼看热闹的目光。
“这车多少钱?”王晓曦突然开口。
刘冰愣了一下,赶紧报出价格:“裸车是31万5,现在开业有活动,能送一套原厂脚垫和贴膜。”
“能加急办驾照和行驶证吗?我急着用。”
“啊?”刘冰睁大了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可……您看起来还在上学,有身份证吗?”
王小西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这卡是他专门用来周转的,里面刚从空间转了五十万。他把卡拍在中控台上:“我下个月满十八,身份证早办了。驾照的事,多花点钱能不能快点?我后天要开车去蜀都。”
空气好像凝固了。那几个女销售的笑声彻底没了,全都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刘冰的脸“唰”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拿起银行卡,指尖都在抖:“能、能的!我们有合作的驾校,加急办的话,一万块钱,三天就能拿证……您、您确定要订吗?”
“确定。”王晓曦推开车门,“现在能签合同吗?”内心不禁怀念99年代的小便利,省了考驾照的时间。
刘冰半天没说出话,只是一个劲点头,转身去拿合同的时候,脚步都有点飘。路过那几个同事身边,谁都没敢搭话,眼神里的鄙视早就变成了惊羡,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悔。阳光透过展厅的落地窗,正好照在刘冰的侧脸上,她低头写合同的样子,睫毛长长的,刚才那点惆怅好像被什么东西冲散了,嘴角偷偷往上扬着。
签完合同,刘冰把银行卡递回来,又小心翼翼地问:“方便……留个电话吗?后续办手续我好跟您联系。”
王小西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又接过她递来的名片,上面的字迹清秀工整。
“我叫王晓曦。”
“我叫刘冰。”她笑了笑,眼角的红痕淡了些,“王……大哥,您放心,手续我一定尽快办好。”
走出4S店时,锣鼓声已经停了,鞭炮的硝烟味也散了些。王晓曦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刚才刘冰存号码时,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让他觉得有点好笑——她大概真把自己当成哪个偷偷买车的富二代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很淡,像被风吹散的草稿纸。去成都的路,好像突然变得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