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大家子都靠我娘亲养着,结果呢?内心却对我娘亲的商户女身份嗤之以鼻。
吃了饭,还嫌饭难吃,可真是厚脸皮。
此刻,我也深深地对自己谴责了起来,曾经的我,不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
我其实对我娘亲的印象不深。
听说,我娘亲生了我之后,身子就落下病根了,后来拖拖拉拉病了大半年,最终还是咽了气。
听说我娘亲刚死那段时间,我爹可伤心了。
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对着我娘亲的画像垂泪不已。
我是不知道的,毕竟那时我还是娃娃。
这些都是听旁的人说的。
具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不清楚。
不过如今看来,我父亲,可能从来没爱过我娘亲。
一开始,就是冲着我外祖父家的万贯家财去的。
我娘亲啊,我真是替你难过,亏你是个恋爱脑,我父亲说什么,我娘亲就信什么。
如果不是我外祖父,可能我娘亲被我父亲吃的渣都不剩吧。
我外祖父很厉害,生意遍布大雍国的每一个角落。
温氏茶楼,温氏布庄,温氏食肆......
我外祖父可真是个传奇人物,这么大的摊子,自己一个人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银子是哗啦啦地进温府。
我娘亲虽然是个恋爱脑,但是遇到我父亲之前,她还是很精明的。
一开始,我祖父是打算招个赘婿的,毕竟这偌大的家业,不能没有人继承啊。
就看我外祖父这腰缠万贯的气势,招个什么样子的赘婿,都不稀奇的。
毕竟,这软饭实在是太好吃了啊!!
外祖父不说是大雍国最有钱的商人,那排前五是妥妥的。
而且,我娘亲也是个能扛得住事的。
看账本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
只要招婿擂台一起,那不就是人潮涌动吗?
就在我外祖父给娘亲准备招婿事宜准备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事情出现裂缝了。
我娘亲在自己的铺面楼上,惊鸿一瞥看到我父亲的翩翩风姿,一眼万年,一下子就沉沦了。
用我娘亲的话说,她这辈子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遇见我的父亲。
我娘马不停蹄地跟我外祖父说,非我父亲不嫁。
她当场就开始追求我父亲了。
那一天,整个禹州有着震天响的声音,那是禹州郎君的心碎声。
都说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只要我娘亲死死缠着我父亲,我父亲总有一天会同意的。
嗯,我娘是这么想的。
我外祖父见我娘亲是一条胡同走到黑的架势,无奈只能约了我父亲到茶楼说事。
我外祖父一开始的想法当然还是想招婿的。
然而我父亲是何许人也?是读书人,有风骨的,未来是要为朝廷效力的,哪里肯入赘。
虽然当时我父亲穷得叮当响都没得响,但贫穷压不弯他的脊梁骨。
听说我娘亲更迷恋我父亲了,说我父亲不仅帅气,还有骨气有梦想有抱负,她这辈子就爱慕这样的人。
我外祖父就我娘亲一个孩子,从小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的,最后只能咬牙答应,让娘亲嫁给父亲。
不过也有条件,就是未来不管他官拜几品,都只能是我娘亲做正头夫人。
我外祖父可能是想说,让我父亲不能纳妾的,但是想想,做官的人,除非自己不想,不然哪个官不是三妻四妾的。
好像后院没几个女人,走出去就没面子一样。
于是,便只能无论如何保住娘亲的正妻之位。
毕竟,看我娘亲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就算我父亲贬妻为妾,我娘亲都是乐意的,只要能陪在他的白郎身边。
其实,说私心的,我外祖父应该也是开心的,毕竟士农工商,他虽然腰缠万贯,但也知道,商人在这个朝代是没有地位的。
若是女婿是个官,女儿未来是个官夫人,他跟着成为官岳丈,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就不一样了。
只是啊只是,他们两个精明人,还是看走了眼。
......
我父亲一开始只是个穷酸的秀才,吃饭都吃不饱。
就算是他皮囊好,中了秀才,也没什么姑娘看得上他,毕竟太穷了啊。
虽然中了秀才,不过仅仅是秀才而已,若是举人,还能考虑考虑。
所以,姑娘们虽然馋我父亲的绝世容颜,但还是被现实逼退了。
但是我娘不一样,她从小不缺银子,自己还有挣钱的能力,她从不觉得缺钱有什么大的问题。
况且,她跟我外祖父有一样的心理,认为拿笔杆子写文章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天然对读书人有些敬佩和憧憬。
因此,看我父亲,她是带了‘读书人’的光环的。
我父亲呢,当时对我娘,确实好得不得了。
除了读书,其他时间都陪着我娘。
或者出去游玩,或者跟着我娘盘账。
我娘自是一下子都不让我父亲碰这些俗事的。
我娘亲说,我父亲是谪仙般的人物,不该被这些俗物污染,他只需要高高在上地做个云端上的人物即可。
明明在旁的女子眼中什么都不是的人,在我娘亲眼中,就成了那天宫里的仙君了。
哎,只能说,我的娘亲啊娘亲,真是个被蒙蔽了双眼的恋爱脑!
我娘当时肯定会觉得,他这样谪仙般的人物,能对她这么好,真是上天给她的福气了。
只是......
万贯家财啊!
放谁身上不心动啊!
后面,正是有了我外祖父的这些俗物,我父亲不用为这些钱财烦忧,全身心投入读书。
我父亲该是有几分才学的,读了几年,终于被他读出了点名堂。
做了官之后,我父亲便带着我娘亲搬到了京城。
我外祖父还在禹州待着。
他老人家放不下故土。
来到京城后的第二年,我娘便怀上了我。
我父亲一如既往地对我娘好,也遵守对我外祖父的诺言,不仅遵守,还更好,他连妾室都不纳。
娶我娘时,我父亲身无一物,对的,聘礼只是一枚很普通很普通的玉,我父亲说这是他的传家宝,我继承了外祖父和娘亲的本领,对是不是好东西,掌一眼便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