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镐京市已经天黑,正好赶上镐京市开往肤施市火车,晚上十点到达肤施市火车站,在火车站不能停留,若是找厕所就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只能坐出租。
这一点,赵天龙非常清楚,坐出租不免要挨宰,好在是男的不会有人身危险。
赵天龙带的东西不多,出站不与出租司机搭话,免得被拉上出租车,直接向公交走去。
坐上公交这才松了口气,这一路两边都是大山,没有任何村庄、房屋,二十分钟的路程,才看见房舍,坐了三站,看到一家旅馆路过,这才下了车。
接着徒步向回走,赵天龙连桥洞下面都住过的人,更不用说这破旧的旅馆,交了押金,就能住入进去,这不比夏都,晚上最低温度在零下十几度,这还是入秋,若是入冬,夜间温度能达到零下三四十度,在外面过夜说不得会被冻死。
有了住桥洞的经验,想着住在这旅馆里面,心理不会有任何负担,然看着已经泛灰的床单,上面一片片似乎清理不掉的污渍与烟头烫的窟窿,一阵反胃,说什么也不愿躺上去。
好在还有一张椅子,他就这般靠着椅子,裹紧自己的衣服,不多会儿沉睡过去。
然,好景不长,隔壁似是床头发出的异响,撞击着墙壁,一阵阵的刺激呐喊,充斥着赵天龙耳朵。
惹得赵天龙睁开双眼。
就是不知床质量如何,震动的声音不停,若是性能差一分钟就趴窝,现在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赵天龙眼中露出一丝坏笑,看看眼前的床,坐在椅子上,一脚蹬在床上,不比对方闹出的动静小。
赵天龙一个人唱起双簧。
时不时的还会用力双手拍上几巴掌,大骂:“贱货,怎么不动了。”
“真贱,给你油你不动,我躺平,你到是疯起来了?”
“你是不是贱?”
接着变音说道“是~!”
接着说出不同称呼,让对方喊出,他再模仿女人的声音配合自己的恶兴趣。
对面彻底没了动静。
赵天龙一个人的表演,持续半个小时,这才消停下来。
一人扮演两角,心中升出一丝怪异感觉,竟然发现自己也有扮演女人的天赋。
对面忽然响起叫骂声。
接着是撕打与女子发飙的声音响彻起来。
“让老娘叫什么,你给老娘再说一次,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赵天龙一愣,接着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这才他想要的结果。
这个时代,虽然开放,在肤施市还没有开放到这一地步,就算大学里面玩得花的也没有花到这一步,这都是他前世的经验。
掏出包里面的保温杯,喝上一口,润了润嗓子,靠着椅子听着隔壁打斗,欣赏起来。
二人打架的动静闹得不小,惊动不少客人。
好奇心的人,在哪都不缺,何况是这种酒店。
赵天龙没有出去凑热闹,而是听着这杂乱的声音,有着一种熟悉感,竟然睡了过去。
“当当当~!”
睡得正香的赵天龙,被拍门声吵醒过来。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民警。
赵天龙看着眼前这民警最多二十岁,那站姿不似退伍的应是能打之人特招进去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问道:“干什么?”
这民警看着赵天龙,在昏暗的灯光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对方的眼神太过平静,跟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表现出来的,他虽然年轻,经手的案子可不少,肤施可不是善地,三天两头都要处理斗狠的事儿,然而那些人看着他这一身服装,要么眼中不屑,要么恐慌阿谀奉承。就算是那些大老板也很难表现出这般平静,他道不明赵天龙这眼神带给自己的感觉,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就是赵天龙前世养成的一种习惯,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民警,就是那些正厅的看见他,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在夏都,那些人一抓一大把,这种小虾米,都不带看的,能看对方一眼,就是给对方莫大的面子。
民警:“有人举报你嫖娼,请接受检查。”
赵天龙脸色一沉,随之反应过来:“请进。”
刚才一瞬间,他把自己又带入到前世身份之中,民警内心一紧,那一丝威压好似他跟着所长去市局开会,感受到局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般,难道是错觉?
民警想着,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只有他赵天龙一人,床铺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上面,似乎跟本没有动过。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赵天龙扭头一看,是一个中年民警,对方的眼睛同样盯上赵天龙。
一瞬间,两人都是一愣。
对方看到赵天龙的不简单,赵天龙同样发现对方不简单,如同打磨不掉棱角的磐石,又臭又硬,眼神锐利似鹰眼能穿透人心。
“师傅,就他一人。”
青年民警,看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看向中年民警眼中露出一丝恼怒。
“不可能,他的房间里面,绝对藏着一个女人。”
走廊之上,响起一个男人的怒吼。
赵天龙听出,是隔壁那人的。
只见他跑了进来,看着房间之内,愣住了。
赵天龙看着对方脸上被挠的皮开肉绽,内心笑了起来,也不辩解,就看他接下如何表演。
这男子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被褥被他翻乱,连床铺都翻了开来。
两个民警看着他在这发疯,没有阻止。
“我找到了,看,这里藏着一只女人的鞋,对方肯定是跳窗逃跑了。”
然而那一只高跟鞋上沾满灰尘,根本看不出原来颜色。
赵天龙内心一紧,这是酒店,床下为何有一只女人的高跟鞋?
命案~!
赵天龙直接联想到这一层,看向那中年民警,果然对方如鹰的眼睛,盯着那一只鞋,神色凝重,如同天生的猎狗,嗅觉敏锐,直接锁定了猎物。
前世赵天龙不愁吃喝,除了帮有些人挣钱,就是各种玩耍、猎奇、听各种八卦,上等人有上等人的圈子,他们亦有他们自己的圈子。
不过听是一回事儿,发生在自己身边就是另一回事儿,不愿沾这床,反而成了最大的疑点,今晚看来无眠了。
果然。
当中年民警擦掉那高跟鞋上的灰尘,露出红色的颜色后,他的眼睛一沉,再次锁定赵天龙。
“封锁现场。”
他直接命令身边的青年民警。
那被挠的少年,看着这一幕一脸的得意,却是扯动脸上的伤,疼的吸口凉气,转身就要向走去。
赵天龙:“你怎么能让他跑了。”
看着这中年民警提醒一句,此刻他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丝气场散发出来,中年人望着赵天龙,听着赵天龙的提醒内心一惊,伸手一把抓住要逃跑的少年。
“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天龙一愣,盯向这少年,心中言道这是不打自招啊。
不等中年民警发问,赵天龙直接说道:“那你怎么知道这只鞋藏在床下?”
少年:“我找到的?”
赵天龙:“为什么你能找到,别人找不到?”
少年:“我...我是无意发现的。”
赵天龙:“为什么你要诬陷我?”
没想到赵天龙问话拐弯有些大。
少年:“我...我哪里诬陷你了?”
听到两人对话的中年民警,抓着这少年的衣服手又紧了不少,他好似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赵天龙:“你不傻吧。”
青年民警脑子不够用了。
这都问的什么,怎么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的。
少年:“你...你说什么?”
似乎此刻他也跟不上赵天龙问话的节奏了。
赵天龙:“你是傻逼。”
少年大怒:“你才是傻逼,你全家都是傻逼。”
赵天龙:“看来不傻啊。”
赵天龙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接着说道。
“既然你不傻,这靴子已经沾满了灰尘,你说需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沾满灰尘,这房间可是每天都要打扫的,你来说说,这个女子是怎么跟我在这房间嫖娼的,何时过来的?”
少年听着赵天龙的话,这一刻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等少年守住心神,赵天龙大喝一声:“说,你为什么要杀她。”
少年脸色一白:“不,没有,不是我,不...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赵天龙:“虽然你杀她的时候不够十八岁,可惜那时你没有去认罪,认罪了也不用吃花生米;现在你若老实交代还能判个死缓,表现好了还能出来,若不老实交待,少不了要挨花生子。”
少年:“你...你胡说,不是我,我...我...不是我干的,青哥真不是我干的。”
这少年,求助的目光,看向青年民警,心神大乱,已经开始求救起来。
青年民警刚想开口说话,直接被中年民警一个眼神阻止。
赵天龙:“不是你干的,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是被你杀的。”
少年看青年民警不为他说话,听到赵天龙的喝问,看着他那恐怖的眼神,好似这个时候不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就要窒息而亡。
竹筒倒豆子般,他一股脑儿知无不尽,全抖了出来。
赵天龙听完,内心一松,这事儿算是与自己撇清了关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给对方出些招吧,一看对方就是脑子还没有成熟的人。
“两位警察同志,听到了吧,此事于我无关,嫖娼一事也是子无须有,是此人的诬陷,至于定不定罪,就由你们来决定了。”
“对了,给你们一个提示,这里没有监控,最好把这家店所有开房记录的账本都收走,核对一下,此人说的是否属实。”
“毕竟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不要操之过急。”
“若是,时间对上了,名字对不上,就想办法让对方写一篇文章,包含那签名的字在内,对笔迹。这样也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赵天龙又看向这少年:“对了,你小子可是要想好,对方不是好惹的,到时要让对方知道是你出卖的消息,你可要想想今后怎么活了,最好死不承认,以后不要在提及此事,他们两个让你指认,你也别上当;反正不是你杀的,你不配合最多是妨碍公务,案件破了,判你个两三年;你要是指认了,免了牢狱之灾,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
少年听之,点头如捣蒜,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青年民警瞪向赵天龙:“你...,你到底站在哪一方,你竟然教他串供,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赵天龙看向青年民警,露出一丝笑容,没有一丝惧意,淡然道:“做人做事不要一根筋,尤其是破案,如钓鱼,你把线扯断,在想抓住这条鱼几乎不可能,除非你撒大网,你有这个能力吗。”
与其是赵天龙说给青年民警的,不如是说给这中年民警听得。
中年民警一松手放了这少年:“你走吧。”
少年没想到,就这般放了自己,对赵天龙再次感恩戴德,随后跑了出去。
肤施市不能待了,这少年想着刚才经历的一幕,冒出一身冷汗,决定离开肤施市。
中年民警伸出手,眼中没有一丝轻视赵天龙的样子:“我叫姬泰华,一里坡派出所副所长。”
赵天龙:“姬副所长好,之前应是在刑警队的吧?”
青年民警大惊,这都能让眼前之人看出来,他们两个明显大小一样,怎么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就低了一等。
姬泰华明显一愣,没想到被眼前这青年,一语道破之前身份,心中对此人更加看重不少。
“不知你来肤施所为何事,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赵天龙一愣,接着明白过来,前世在夏都生活了数十年,家乡话刻意回避从骨子里面几乎抹除了。
“探亲。”
赵天龙没有说实话,他们的交集只限今晚,过了今晚再无任何交集。
况且他们二人没有听出自己的夏普,就证明他们没有去过夏都,也没跟夏都人接触过。
姬泰华本能反应:“探亲?”
赵天龙:“老家伏陆的,今晚没了班车,坐公交看到这家店,下了车。想着明天一早还需赶路,现在就想早点休息。”
姬泰华点点头,这才明了。
赵天龙:“我换个房间吧;刑侦的人也快到来了,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我会尽力配合,不过也只限今晚。”
姬泰华点点头,内心闪过复杂之色。
青年民警看向赵天龙就这般离去,一脸愤恨,看向赵天龙询问起来:“师傅,为何你要放走他,刑侦的人过来咱们怎么说。为什么对他这般尊敬,这不像您啊。”
姬泰华看着自己一手带的这位徒弟,愤世嫉俗的样子:“想不想调查此案?”
青年民警一愣:“自然想啊,要不是因为这个案件,师傅你怎么会成为副所长。”
姬泰华:“想,就听师傅的,刑侦的人来到,不多说,不多问。”
青年民警愣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下来。
赵天龙想的有些简单,刑侦的人过来之后,硬是把他带走,询问了一天。
然赵天龙何许人也,直接拿起了法律的武器。
就算是如此,他的背景还是被查了一个底朝天,得知他是当年从石门镇走出的唯一大学生,还是夏大的,眼中并没有高看赵天龙一眼。
随身携带的一万八千多,就剩下了一些零碎八十五元。
有这些,也够他坐车回到石门镇了,至于他的手机,什么手机,他们检查赵天龙包裹的时候,跟本没有发现。
别说一万八,他们刑侦的工资,一年也不过七八千,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至于赵天龙没有追究,没有质疑。
这次找到一个二十元一晚的酒店,算是干净许多,住了进去。
饿了一天的肚子,花了五角钱买了三个馒头,兑付着热水吃了下去。
前世他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然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易装逼,装逼遭雷劈。
‘老子是想过摆烂的日子,可不是想过任人欺负的日子。’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赵天龙吐了一口浊气,躺在床上睡了去,现在已经没有回伏陆县的车。
一夜无话,清晨。
天未亮,赵天龙坐上第一班公交,赶往汽车站,随后买了车票,坐上了回伏陆县的班车,颠簸几个小时到了县城,接着再次倒车用了三个多小时,这才回到自己的家乡石门镇。
他的户口已经签了出来,上大学是必须迁户口的,直到他上大四这一年,政策才发生了改变,不用动户口。
然而他想要改名字,就必须回到自己的家乡才能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