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二话不说，半搂半抱地带着她往病房跑。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白大褂，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隔着人群缝隙，苏雯看到父亲痛苦地抽搐着，嘴角有白沫。
"家属在外面等！"一个护士拦住他们。
"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说好转了吗？"程远厉声问，声音是苏雯从未听过的严厉。
"疑似二次出血，需要立即做CT确认！"
接下来的半小时是苏雯生命中最漫长的三十分钟。她和程远像两尊雕塑一样站在CT室门外，墙上"禁止入内"的红灯刺得她眼睛生疼。程远一直握着她的手，掌心潮湿却温暖。
终于，主治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确认是二次出血，需要立即手术。"
"手术...危险吗？"苏雯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医生斟酌了一下用词："任何脑部手术都有风险。这次出血点靠近语言中枢，如果不清除血肿，可能会影响语言功能。"
"那...做手术。"苏雯不假思索地说。
"有个问题。"医生犹豫了一下，"这次手术需要用到特殊材料，加上ICU后续治疗，费用会比较..."
"多少钱？"程远直接问。
医生报了个数字。苏雯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数字几乎是父亲全部积蓄的两倍。
"医保能报销多少？"程远冷静地问。
"最多百分之四十。"
苏雯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即使报销后，剩下的金额也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父亲那套老房子或许能卖到这个价，但那需要时间，而手术必须马上做...
"做。"她听见自己说，"请立即安排手术，钱...我会想办法。"
医生点点头离开了。苏雯转向程远，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程远...我..."
"我这里有。"程远斩钉截铁地说，"刚好够。"
苏雯瞪大眼睛："什么？"
程远掏出手机给她看银行余额——正好够支付手术费的数字让她头晕目眩。
"这...这是你全部的..."
"嗯。"程远轻描淡写地收起手机，"刚好最近有笔理财到期。"
苏雯摇头，后退一步："不行...这太多了...我不能..."
"苏雯。"程远抓住她的肩膀，"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叔叔的命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程远的眼神坚定得让她心颤，"就当是我借你的，行吗？以后慢慢还。"
护士来催缴费了。程远拍拍她的肩："你去陪叔叔，我去办手续。"
苏雯站在原地，看着程远大步离去的背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知道程远不是什么富二代，这些钱很可能是他多年积蓄。而他甚至没要借条，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拿出来了...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苏雯坐在走廊长椅上，机械地翻着父亲的病历本。一张纸条从夹层里滑出来，她捡起来一看，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旁边潦草地写着"林"字。
林。母亲的姓氏。
苏雯的手开始发抖。这个发现像一块冰顺着脊背滑下去。难道那天让父亲情绪激动的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喝点水。"程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递给她一杯温水。看到她手里的纸条，他挑了挑眉："怎么了？"
苏雯把纸条递给他："我爸...可能联系上我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