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象征性地推了他胸口一下，没用什么力，声音也软了下来：“好了好了…别闹…人多眼杂的…”她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眼底的迷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晚上…晚点联系你。老地方。”
“得嘞！”苏屿白在她腰上用力掐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畅快地呼出一口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征服者的快意。
泳池波光粼粼，映照着这对男女旁若无人的亲昵。阳光正好，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奢靡、充满偷情的刺激。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更衣室通道上方，一个极其隐蔽的、伪装成烟雾报警器的微型广角镜头，正无声地、清晰地记录下这一切。包括苏屿白那句“活该他戴绿帽子”，包括姜晚昭那半推半就的娇嗔，包括两人之间每一个充满情欲的眼神和小动作。
与此同时，“天玺”顶层，那间冷气开得极足的办公室里。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清晰地分割成几个画面。正中央，正是“云顶”泳池那个隐蔽镜头传回的实时影像。苏屿白那句带着恶意和侮辱的“活该戴绿帽子”、“棺材脸”，如同淬毒的钢针，一字不漏地通过高保真音响，在空旷死寂的办公室里炸开。
声音刺耳得令人窒息。
厉承玺靠在他的真皮座椅里，背对着屏幕。他面前没有文件，没有电脑，只有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底融化，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沉入阴影。阴影里的那只眼睛，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渊。
他没有动。
放在宽大扶手上的右手，指间夹着一支燃烧过半的雪茄。深褐色的茄衣包裹着上等的烟叶，散发出醇厚而昂贵的香气。他的手指很稳，没有一丝颤抖。只是那雪茄燃烧的红色尖端，随着他每一次极其缓慢、极其深长的呼吸，明灭得异常剧烈，仿佛内里正压抑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当苏屿白的手揽上姜晚昭的腰，当姜晚昭那半推半就的姿态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当那句“老地方”带着粘腻的暗示从她红唇中吐出时——
“喀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厉承玺指间那支坚硬昂贵的雪茄，竟被他生生捏断了！燃烧的烟头和半截茄身掉落在他昂贵的西裤和光洁的地板上，滚烫的烟灰溅开，留下几点刺目的灰烬。
他依旧没有回头看一眼屏幕。
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捏断雪茄的那只手。他张开手掌，看着掌心被烟灰烫出的几点微红印记，还有残留的、被捏碎的雪茄碎屑。
然后，他慢慢收拢手指，攥紧。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手背上的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般根根暴凸而起。
屏幕的光线跳跃着，映在他绷紧如岩石般的下颌线上。阴影中的那只眼睛，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冻结万年的、纯粹的、淬毒的杀意。
他松开手，任由掌心的碎屑和灰烬簌簌落下。
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仰头，将杯中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酒精像一条火线，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却浇不灭那彻骨的寒意和疯狂滋长的毁灭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