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她身上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坐着没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导演，冷眼审视着演员蹩脚的临场发挥。她脸上那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被忽视的恼怒，清晰地落入我的眼底。
“哦？”我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客厅药箱里有退烧药和电子体温计。自己量一下。” 说完，目光重新落回摊开的书页上，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走错房间的访客。
空气凝固了。
苏曼维持着那个欲倒未倒的姿势，僵在门口。精心营造的旖旎氛围被我一句话砸得粉碎。她脸上的迷茫和媚态像劣质的油漆般剥落，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冒犯的、难以置信的错愕。精心设计的剧本，在我这里，连第一句台词都没能顺利念完。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挽回局面，最终却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尴尬的、意义不明的轻哼。酒意和羞恼让她脸颊更红，不是羞涩的红，而是气急败坏的红。她猛地直起身，带着一股被羞辱的怒气，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然后，她一言不发，猛地将门拉上。
“砰！”
不算太响，但在凌晨的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那带着怒气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远去，直到隔壁客房的门被用力关上。
书房里重新陷入死寂。我缓缓合上面前的书。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光。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调出一个后台监控窗口。屏幕上清晰地分割出几个小画面：客厅、走廊、客房门口…其中一个画面，正定格在苏曼刚才倚门而立、香肩半露的瞬间。高清红外摄像头，完美捕捉了她每一个精心设计的动作和表情。
我选中那个画面，拖入一个命名为“素材库”的文件夹。文件夹里，已经躺着几十段不同时间、不同角度录下的类似影像。林羡的，苏曼的。微笑、低语、刻意的触碰…她们在“测试”我，殊不知，她们自己早已在无数个隐秘的镜头下，留下了足以成为“证据”的影像。
我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段林羡的视频上。那是几天前，她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背对着客厅。视频被放大、降噪处理。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她的表情管理显然在那一刻失效了。屏幕上的唇语识别引擎，正一行行跳出冰冷的白色文字：
**【“…周屿，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他警惕性太高了…必须再逼他一把…”】**
周屿。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所有表面的平静。
我调出另一个加密的本地数据库，输入“周屿”。几秒钟后，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资料铺满屏幕。照片上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眉眼间带着点玩世不恭的阴郁。资料显示他是林羡的远房“表哥”，近期频繁出现在本市。
我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资料末尾，一行不起眼的金融征信记录上：
**【关联人：林羡。关联类型：债务担保人。担保金额：人民币 3,200,000.00 元。状态：逾期。追偿中。】**
三百万。逾期。追偿中。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然后狠狠拧紧。原来如此。所有的试探、所有的“测试”、所有的“闺蜜诱惑”，背后都缠绕着这条名为“债务”的毒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