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她猛地转过头。
那张总是精致得无懈可击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被彻底击碎的狰狞。精心描绘的眼线被泪水冲刷得一片模糊，晕染成可怖的黑圈。眼睛红肿，里面交织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被背叛的狂怒，以及一种计划彻底失控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走到床边，脚步很轻，没有惊动地毯上那些玻璃碎片。目光扫过她煞白的脸，最后落在她紧握着的、屏幕还亮着的手机上。那上面，正是我刚刚发送过去的“铁证”——视频定格在“周屿”穿着酒红色睡裙、倚着书房门框露出诡异笑容的那一幕。
“这……”林羡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血腥气，“这是什么鬼东西？！周屿他……他怎么会……在你书房门口……穿成这样？！”她猛地扬起手机，屏幕几乎要怼到我脸上，歇斯底里地尖叫，“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变态！疯子！”
她最后的理智似乎被这荒谬绝伦的画面彻底摧毁了。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赤着脚就踩过地上的玻璃碎片扑向我，长长的指甲带着风声，直直抓向我的脸！
“是不是你设计的？！是不是！你想毁了我！你想害死周屿！”
我侧身避开她疯狂的抓挠，动作冷静得像在躲避一个程序失控的机器人。她的指尖擦过我的衬衫袖子，留下几道浅浅的抓痕。巨大的惯性让她踉跄着向前扑倒，膝盖重重磕在地毯边缘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跪趴在那里，身体蜷缩起来，发出受伤小兽般的哀鸣。精心设计的陷阱彻底反噬，猎物不仅毫发无损，反而将猎人精心布置的诱饵，变成了一颗塞回她自己嘴里的炸弹。这巨大的落差和羞辱，彻底碾碎了她所有的伪装和骄傲。
“周屿？”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崩溃的姿态，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不是你找来‘测试’我的吗？你亲爱的‘表哥’。看来，他测试的项目，还挺别致。”我刻意加重了“表哥”两个字，冰冷的嘲讽像针一样扎进她混乱的意识里。
林羡的身体猛地一僵，趴在地上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泪痕狼藉的脸上，那双被晕染得乌黑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纯粹的恐惧。那恐惧并非源于视频本身，而是源于我洞悉一切的眼神和冰冷的语调。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在我面前，薄得像一层窗户纸。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徒劳地辩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我绕过她瘫软的身体，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遮光帘。清晨灰白的光线涌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和那个蜷缩在尘埃与碎玻璃中的女人。她的崩溃，她的恐惧，她的谎言，在光线下无所遁形。
这只是开始。林羡。
风暴并未因林羡的崩溃而停歇，反而被推向了更黑暗的深渊。她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短暂的崩溃和恐惧之后，是更加疯狂的反扑。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我刚结束一个冗长的线上会议，书房门就被猛地推开。林羡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绝望和孤注一掷的亢奋。她手里捏着一张对折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